韩凌天负手而立,神情淡然,不知在想些什么。
“你说他信口雌黄,假借中医的名声行骗人勾当?”
院长恢复冷静,淡淡看着他。
相比于刚才,此时的院长更如深渊大海,让人无法捉摸。
“不错,什么天人五衰,分明是他瞎编出来的!”
袁隆涬扯着脖子,涨得面红耳赤。
能够混到主任位置,自然是有些水准,他从医数十年,也见到不少疑难杂症,却从来没有听说什么天人五衰。
所以,那显然是骗人的把戏。
“天人五衰,出自佛家《楞严经》,为人寿终时,所产生的异象,其一为衣服垢秽其二为头上华萎其三为腋下流汗其四为身体臭秽其五为不乐本座。”
院长未等说话,一旁,郑老摇晃着脑袋,款款说出天人五衰的来历。
“楞严经?”
袁隆涬一怔,旋即冷笑出声:“我素来不信鬼神,西医讲究利用现代科技,查找源头,根治病痛。”
“区区一部难登大雅的楞严经,只是佛教徒用来打坐禅修的,如何能够作为病理病论?”
袁隆涬一番话,字字诛心。
话里话外摆明在指责,院长和郑老二人不去提高医术,却拜读一些鬼神理论,与西医正统背道而驰。
“你……”
郑老气的脸色涨红,指着袁隆涬半天说不出话。
他本来是要找个台阶给对方下,可谁能料到,袁隆涬如此不识好歹。
庄怀柔眉梢一挑,反复打量着韩凌天。
要知道,像何院长和郑老那种上了岁数的人,见多识广是很稀松平常的事。
但一个二十岁出头的年轻人,居然也能有如此渊博的才学,可就让她刮目相看。
“混账,楞严经所言,神医扁鹊都大为称赞,并在难经中推崇,可你现在,竟然毁谤先人学说!”
院长阴沉着脸,声音发冷。
“什么?!”
袁隆涬脸色大变,再也没有先前的轻松,额头冷汗簌簌直落。
扁鹊,那可是神医,居于古代五大医学家首位,能够起死回生,创办中医学,发明望闻问切。
著作《难经》一书,更是流传中华数千年。
古时天灾人祸,流疫不断,若非有中医救治,又哪能留下泱泱五千年的历史。
即使袁隆涬再目中无人,狂妄自大,也不敢对扁鹊说个“不”字。
此刻,他才明白事情的严重性。
也万万没有料到,一个毛头小子,居然会有如此渊博的中医知识。
“袁主任,我看你有些精神不振,不如先放假几天,好好调养一下身体。”
院长瞥了一眼袁隆涬,声音平淡。
“嘭!”
袁隆涬神情呆滞,一个踉跄坐在地上。
到了他的级别,有些场面话,如何能听不出来。
说是回去调养身体,实则等他再回来的时候,主任位置早就换了人。
袁隆涬心有不甘,回头看向几个交情不错的朋友,希望他们能够代为求情。
哪料,回头时才发现,那些平日里勾肩搭背的朋友,如今一个个装聋作哑,目光往各处飘动,无一人站出来说话。
袁隆涬心如死灰,艰难的从地上爬起来,浑浑噩噩的走出重症监护室。
“我姓何,今晚多谢小兄弟出手相助,以后有什么事可以来医院,只要能帮到的,我绝不含糊。”
院长感激的看着韩凌天,拿出一张名片交到他手中。
上面写着他的私人电话,只有少数关系亲密的人,才能够拿到。
只要打电话,就能够直接联系到院长,如若不然,走官方电话预约的话,排队都能排到几个月后。
时间就是生命,当今社会,哪个有钱人不惜命?
可以说,第一人民医院院长的名片,拿出去卖都能卖不少钱。
承院长一个人情,在外人眼中可不是件小事。
但韩凌天却只是淡漠的点了点头,全然不放在心上。
院长来到庄怀柔面前,神情凝重:“庄小姐,薛太太天人五衰的期限已到,请你节哀顺变,早些去做准备。”
天人五衰,便相当于阎王招魂,根本没得救。
生老病死,稀松平常,非人力所能阻止,他们医院不用担任何责任。
庄怀柔一听,俏脸瞬间变得惨白,身体一晃,差点栽倒在地。
“真的……真的没办法救了吗?”
她眼眶含泪,死死攥着拳头,实在不甘心。
“也不是没办法救,我们虽挂着名医的头衔,但跟真正的高人相比,却有着天差地别。”
郑老叹了口气。
“真正的高人?”
庄怀柔抬头看着他,眼神期盼。
郑老却是面露苦笑:“我们水平不够,但南北两大神医应该可以。”
“那不就是没得救了么……”
庄怀柔闻言眼神暗淡,说完陷入一阵沉默。
北楚南乔,两大神医是什么身份?
别说区区一个庄家,哪怕省城那些顶级的名门望族,都没有那个资格,请神医出手。
正当众人心情沉重,庄怀柔眼中充满绝望的时候,一个平淡的声音再次传来。
“谁说没得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