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他乖乖地回。
琳琅差点要把“真乖”说出口了,话到嘴边又换了词儿,“时候也不早了,王爷请回吧。”
“好,那娘娘早些歇息。”他深深看了她好几眼,才恋恋不舍掀开了帷幕,修长的身影逐渐消失在走廊。
琳琅捧起碗,稍微闻了一下,大概是用骨头汤熬制的,特别浓郁香甜。
禁不住诱惑的她小小吃了几口。
琳琅不知道的是,原本走远的人拐了一个弯儿,轻车熟路爬上了皇贵妃娘娘的房顶,还揭开一片绿瓦,进行每天三次的定点偷窥日常。
王爷全程一脸的痴汉笑。
真好,她终于肯吃自己的东西了呢。
他心满意足地想。
果然要抓住女人的心,就要抓住她的胃。
嗯,那些奇奇怪怪的话本总算没白看,他回去让那群小子再去收集几车,找个时间好好研读一下。
从此之后,魏王的每天路线是这样的:去荣华殿做饭,爬屋顶偷窥,回府钻研食谱,然后晚上密谋造反。
这一天,他跟往常一样,揭开瓦片准备偷看,底下传来剧烈的咳嗽声。
他一怔。
视线里,她手中的雪帕染成一片猩红。
咯血之后,那人似乎也站得不稳,摇摇欲坠仿佛就要倒下。
魏钰心一紧,立马拨开瓦片跳了下去。
“嘭——”
巨大的一声惊动了在外头值守的岫玉,她急忙推门进来,却看见一身锦袍的王爷正小心翼翼抱着娘娘放到床上,头也不回地说,“她昏过去了,赶紧叫御医过来。”
“不,不用麻烦了。”
琳琅微微睁开了眼睛,气若游丝。
“都是老毛病了,休息一下就好。”
“娘娘……”
“玉儿,你先下去,本宫同王爷有话要说。”琳琅安抚面带忧色的大宫女,对方只好福了福身,关上了大门。
琳琅将视线落到这个灰头土脸的男人身上,那张玉颜被瓦砾伤着了,还破了些皮,他却完全没察觉,只紧张兮兮看着她,生怕一眨眼,就再也看不到了。
“我活不久了。”
她说,声音缓慢而清晰,像是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
魏钰大惊,她怎么知道?
他明明……
“你以为,买通了我身边的宫女太监还有御医,我就不知道了吗?”琳琅斜睨他一眼,“我可没有你那么笨呢,不仅好骗,连路也认不得。”他的小青梅语气里尽是一股儿得意,难得有几分小女孩的娇态,在不知不觉流露出对他的亲昵。
听着她提起往事,魏钰的眼眶却渐渐红了。
他其实从来都没有迷路过。
只是为了博得这个小姑娘的心疼,故意在大街上走丢,一个人可怜兮兮缩在角落里,等她来找到自己,好让她能多怜惜一分,在周太傅面前表现出对他多一点的重视。
那一次真的是把他的小青梅给吓坏了。
好不容易找到了人,他还没哭上呢,自己反倒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还连续发了两天的高烧,梦里都是他的名字。
后来两人每次上街,她肉乎乎的小手总要紧紧牵着他,软糯糯地说,哥,你放心,虎儿认得路,虎儿不会弄丢你的。
虎儿是她的小名,只是小姑娘很嫌弃别人这样叫她,因为太普通了,不特别。
据说有个玩得很来的小女伴,就是无意间叫了她小名,惹得人老大不高兴的,后来就没再交往过。
他也是在机缘巧合之下才知道这件事。
而那时候,他已经唤她虎儿一年了。
渐渐的,虎儿这小名,也就只有他能叫了。
可是后来……
后来……
魏钰心脏猛然抽痛。
心魂失守间,他忽然觉得脸颊凉凉的。
对方微冷的手指轻轻拂过脸颊。
他一愣。
怔怔看着她。
这片刻的温柔那般不真实,那双漂亮漆黑的眼眸里映出他的身影,薄薄的泪光朦胧着、闪烁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