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怎么了?做噩梦了?”
满怀关心的声音从前面传来。
纪泽心头一紧,他抬头看向对方。
琳琅穿着那天参加宴会时的孔雀蓝的天鹅绒蕾丝旗袍,不过挽臂的薄纱换成了略微厚重的锦缎披帛,白亮雪底饰着柔美的缠枝青莲,边角墨绿色流苏随着她的步子微微摇晃。
她的脸上没有丝毫的戾气,反而担忧走上前来。
女人将玉碗放到柜子边,伸手想要探一探他额头的温度。
纪泽下意识就往后仰,不想让这条毒蛇触碰他分毫。
“你又想耍什么把戏?”
由于之前被琳琅狠狠整过,尝到了濒死滋味的男主大人对她的一举一动保持高度的警惕心。
他怀疑琳琅的手上也淬了毒,可能被她一碰自己就会立马死翘翘了。
琳琅看着对方那一副草木皆兵的防御姿态就觉得好笑。
她摆出惊讶的表情,“夫君,你怎么了?你别吓我呀!你进了胭脂铺之后,不知怎的就昏迷过去了,妾身好不容易找了人把你抬进来休息一下,谁想到你竟然发起高烧,整整三天啊,可把我给吓坏了,好在现在终于醒了。你是哪里不舒服吗?”
“我?昏迷?”
纪泽看她的表情不似作伪,难道之前那些事,是梦?
是一个分外真实的梦?
纪泽想起那种被逼到绝路的恐惧,现在都无法平静下来。
“是呀,夫君,大夫说你最近操劳过度,没有好好休息,这才导致了昏迷。”琳琅不好意思低下了头,“这都怪我。夫君为了摆平小叔的事四处奔走,本就劳累,又不得不强撑着身体去参加秦小姐的生日宴会,我、我还那么不识大体,一个人负气跑出去,让夫君……”
她咬着柔软的唇瓣,琉璃般清澈的眼眸漫上水雾。
纪泽抚着发疼的额头,不知为何松了一口气。
原来只是个梦啊。
对,是梦。
“对了,夫君,我熬了一些清淡的小粥,还热着,你快尝尝。”
琳琅端起玉碗要喂他。
尽管被确认为那只是一场荒诞的梦,但纪泽还是没法从可怕的梦境中回过神来,他几乎是心惊胆跳拒绝了这碗粥,“不了,我现在还不饿,你先放着,我等会再吃。”
“夫君……这是嫌弃我的手艺?”琳琅泫然欲泣。
“不是,我只是……”
他还想着安抚几句,只见那人突然抬起碗,反面倾倒在他的手上,那滚烫的粥粒烫得他惊叫出声。
“你——”
“哈哈哈……傻子,我说什么你也相信。”
琳琅笑得花枝乱颤,鬓间的步摇发出清脆的碰撞声。
“你还真以为是做梦呀?我的傻夫君。”
纪泽脸色铁青。
又被这个狡猾的女人给耍了。
琳琅眼波斜横,“既然你不吃,那以后就都别吃了,说不定夫君这一辟谷,大彻大悟,直接就得道成仙了,再也不用食人间烟火。妾身就预先祝贺夫君能悟道成功了。”
她拢了拢披帛,娉娉袅袅离开。
嚣张至极。
“啪——”
男人气得摔碎了旁边的玉碗。
纪泽缓了好一会儿,掀开被子,抬脚越过那堆碎片,开始寻找逃生的出口。
他试了试门把柄,很结实反锁着。
搜寻了半天,他又将视线定在了床边那猩红色的窗帘。
纪泽小心掀开了边角,差点没气得心肝抽疼——特么的根本就是一堵墙!
特么的还非得做成窗户的形状!
他可以很确定,对方绝对是用来戏耍他的!
一连几天,琳琅都没有进来过。
纪泽有些撑不住了。
他身上本就有伤,虽然睡得舒适,也不用耗费体力去进行生死搏斗,但是多日不进食让他变得极其虚弱,花瓶里那几朵玫瑰花被他折了枝梗,全都吞进肚子里。
除此之外,他已经找不到任何能吃的——那碗倒在床上的粥他是不会碰的。
难道就要饿死在这个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