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是怎么的呢?
燕国公是个高效率派,确定了选择后说要娶她,问她聘礼有什么想要的,然后这个弱女子胆大包天地说,“琳琅本是冲着皇后之位去的,既然摸不了传国玉玺,其他也没什么想要的了。”
男人似笑非笑,“这器物是要靠主人的能耐才能显出它的风采来。一个没落王朝的传国玉玺,你还想摸,也不怕沾了那霉运?本官倒是有一枚麒麟方田小印,夺一城生死,定一国命数,你可要试试?”
琳琅说,有何不可?
你既为我夫,夫妻一体,你的便是我的,我的还是我的。
然后这枚铸造精美、隶属国公的私印便落到琳琅的手上。
不费吹灰之力。
如果男人都像燕国公这般知情识趣,琳琅觉得世间可能会少很多怨偶。不过她还是觉得男人不够大方,这麒麟玉印只能算作是第二等的珍品,她其实更想摸摸虎符的,那玩意儿才真正值钱呢。
“我的儿,你可闭嘴吧。”
李氏敲了敲琳琅的脑袋,“贪心不足蛇吞象,有了这个,你在国公府都能横着走了。”
“娘,竖着走不是更舒服吗?”
李父:“……”
他总算知道,为什么燕国公露出那微微头疼的模样了。
她还真敢捋虎须啊。
李氏对琳琅语不惊人死不休的语句已经免疫了,还回了一句,“你不横着走走,怎么知道舒不舒服?就像娘,成天被你爹提点着不能失礼于人前,不能过于跋扈,到现在还没横着走过呢,不知那是什么好滋味。”
李父:“……”
夫人,求你别说了。
在李大人绞着脑汁如何让这娘俩的嚣张气焰收敛收敛时,一辆马车停在了白马寺,李朝云轻车熟路去了一处私院。
褐色僧衣的年轻男子在菩提树下认真诵读经文,仿佛一副出尘的画卷。
“镜澄。”
李朝云有些欣喜唤道。
岂料那僧人见着她,神色大变,经书咕咚掉到了地上,他慌乱捡起来,“李施主,你怎么来了?”
“怎么想着叫我施主来了?”年轻女孩佯装不悦,“这么生分。”
镜澄闭了闭眼,不生分不行。
一看到李朝云,看到那相似的眉眼,他就想到她嫡姐那云鬓散乱、钗环斜横的无上媚态,想着她像个小兽似的,趴在他肩头低低饮泣的幼弱。镜澄心里默念佛号,将那股欲躁压了下去,说,“礼不可废。”
那日琳琅说的话,他到底是记了一些。
没有女孩子会用自己的清白开玩笑的。
也许他该重新审视一下这位跟他走得过近的女施主了。
“李施主,能成为一家人便是缘分,望你好好善待……”他犹豫了一下,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该提起琳琅的名字。
而李朝云是个聪明的人,她从年轻大德别扭的神色推测出某种可能,“那日你见到李琳琅了?”
镜澄眉心的浅色朱砂这一瞬间仿佛红得透了,滴出艳血来。
李朝云大惊,“她把你怎么样了?”
这种不对劲太明显,镜澄身上的热意减退,他深吸一口气,肺腑被挤压得有些痛意,此时此刻,他意识到,这个女孩子真的是用一些下作的手段,来达到她筹谋的算计。
什么算计用得着毁一个少女清白?
“李施主,请回吧,你我不是一道人,以后也烦请不要再来了。”镜澄施了个佛礼,面上清清冷冷的,不似往日的温润平和。他搂着经书回屋里了,留下发懵的李朝云。
事情怎么会变成这个地步?
她这次来,是想央求这位大德,为她的姻缘做注。古人最是迷信,她要是有个天生凤命在身,迟早有天能踏足皇城。
这份佛批眼看着就要到手了,镜澄的关系却与她急转直下?
饶是以李朝云的城府,都忍不住想骂娘了。
“镜澄,你误会我了。”李朝云试图挽回,咬了咬牙,让庶妹背锅,“这是我三妹妹李清雨做的,她爱慕燕世子,憎恨与他有过婚约的长姐。”
不知出于什么心思,她轻飘飘又丢出了一句,“况且,长姐她与国公府的主人有了婚约,我高兴还来不及呢,怎么会做这种事呢?”
屋内默然无语。
李朝云又等了许久,见没了声息,恨恨回去了。
原来,她要成婚了么?
镜澄拨动着腕间的檀木佛珠,阖着眼,神色难辨。
燕家与李家的再度联姻成为最近街头巷尾的热门谈资,只不过主角从年轻俊美的世子换成了威势日渐深重的国公。
燕昭烈听到这个消息,觉得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可是说的人越来越多,还有模有样的,由不得他不信。
他沉着一张俊脸回府,随从们的步伐比平时要放轻几分。
种植玉兰、海棠与迎春的庭院充斥着馥郁芳香,花团锦簇之中,盖着红布的金饰箱笼晃花人眼。一向沉稳的大管家擦着汗,来回跑动着,确定聘礼的定制数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