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说你怀孕一个多月了,是真的吗?”年轻男人垂下眼皮,掩盖了眼中情绪。
她下意识抚上了还未显怀的小腹。
一只大掌伸过来。
“啪——”
几乎就在同时,她切开对方的手,身躯也不由自主往后躲闪。
“你干什么?”她尖锐质问他。
“它不该留下来,等你情绪稳定了,我们去动手术。”陆慕深平静地说,“我会请最好的医生。”
女人气得浑身发颤,“你滚——有多远给我滚多远!”
陆慕深注视着她的红眼眶,没有半分心软,“琳琳,别任性,你太年轻,也太柔弱,根本负担不起它。你想过它出生之后,等待它的会是什么?别人会骂它,是一个没爹的野种,无数的流言蜚语将中伤它的一生。你有想过它愿不愿意到这个世界来?”
“你不能这么自私。”
她的神色惊慌,手指紧紧攥着被单,淡青色的血管仿佛要穿破苍白的肌肤。
陆慕深不欲多说,他起身,准备去外头透风。
衣角被人拽住了。
乌黑的长发散落在她纤弱的肩头,蓝白条纹的宽大病服松松挂在身上,显出半截颈子与锁骨。她用这副楚楚可怜的模样,轻声细语地哀求他,“我、我已经失去他了,我不能再失去这个孩子。慕深,你帮帮我。”
“帮你?”他眼珠下移,“我怎么帮你?”
按照她的口气,并不打算放弃,那她要怎样做?
她的嘴唇被咬得出血,难堪至极地请求,“你……你能不能跟我假结婚,起码让他过一个无忧无虑的童年……”
这一刻,陆慕深四肢百骸的血液直冲头顶。
“假结婚!呵呵!假结婚!很好!”
胸口疼得抽搐,他拳头紧捏,狠狠锤了几下,震得耳朵都能听见回声。为了给另一个男人延续血脉,她不惜放下身段,跟厌恶的前夫“假结婚”!
“你他妈的把老子当什么品种的傻子了?是草莓味的那种吗?”陆慕深的长腿嘭的一声踹开椅子,大掌恶狠狠钳住她的下巴,“还假结婚,要老子给情敌养孩子?你这么有本事,怎么不去拿把刀,把我脑子切开,看看里面装得是不是草?”
琳琅被迫仰起头,眼尾湿红,她的泪珠是最好的进攻武器。
“你有本事,是真有本事啊。”他一身戾气,唇齿开阖,全是血腥的言辞,“可是我凭什么听你乖乖摆布?现在贺家群龙无首,我只要稍微的煽风点火,你丈夫的事业就毁于一旦。至于你,一个聪明自私又愚蠢伟大的女人,很快就会被当成祭品,送到我面前,泪水涟涟的,求我高抬贵手放过他们。”
“我占有你是轻而易举的事,为什么还要假结婚多此一举?”
陆慕深逆着窗外的光,俊美的相貌森寒无比,阴影将曾经的温柔痕迹吞噬干净。
“我告诉你,这辈子你要生,生的也是陆家的继承人!而不是野种!”
她打了他一巴掌。
陆慕深顶着红肿的巴掌印,眼神骇人。
“你尽管打,我不会还手。但是,你要明白,是我的,迟早会还回来。”
他冷笑不已,扔下一句话,转身出了病房。
回国的一个月后,陆家掌门人宣布解除与范家的订婚,官博再度沦陷。
没等粉丝们欢呼雀跃男神重回单身行列,她们突然发现,男神好像有点恐怖,这种恐怖并不是指他的长相,而是人设与印象。
之前在粉丝眼中,陆慕深就是一个长腿多金高智商的失恋小哥哥,因为饱受情伤,所以干脆放纵自己,周旋在一个又一个的女人之中,眉梢眼角透着富贵公子哥的放荡与风流。
这种印象在陆慕深收购范家产业时被推翻了,新闻照片上的年轻男人穿着笔挺西装,冷若冰霜,判若两人,对昔日未婚妻的哀求更是视若无睹。
不仅如此,他联合周家与卫家,接连对贺家与曲家出手,其手段之狠辣,心肠之歹毒,叫人心头冒出一股寒意来,不敢与他为敌。
人们想不通他为什么要得罪贺家跟曲家,就算是同行,也不至于赶尽杀绝啊!
直到半年后,贺家的大公子与小公子出生,满城的腥风血雨顿时被一阵龙卷风刮跑。
贺家的大小公子是双胞胎遗腹子。
公子们长到四个月时,陆慕深找上了门。她躲了他大半年,借着各种人的帮忙,避开了他的耳目,让新生命得以安全降生。琳琅很清楚,依照陆慕深今时今日的地位,她瞒不了一辈子。
当然,她也没想要瞒他很久。
两只刚出生的幼鸟缩成一团肉丸子,乖乖依偎在母亲温暖的怀抱里,时不时发出娇嫩的哼唧声。
陆慕深原本要兴师问罪的话瞬间哽在喉咙。
小家伙们胎发浓密,皮肤红皱,像极了刚拔完毛的小老鹰儿,手指也小跟小鸟爪子一样。也许因为在睡梦中,他们小脚乱蹬着,小手努力要抓住点什么。
最外侧的哥哥使劲叉开手指,最后拽住了陆慕深的一片衣角,小小的爪子抓得很不牢靠,松了又抓,抓了又松,还啵唧啵唧地哼,仿佛埋怨着什么。
“……跟我结婚。”他嗓音沙哑,说了这样一句话,“我照顾你们娘仨。”
男人的心已经开始软化。
琳琅没答应他,依然是一副油盐不进的态度,“我不会再嫁给任何人。”
陆慕深手指节捏得咔咔作响,最终忍气吞声地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