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抽到了农家竹签。
小六向师兄弟特意炫耀了师娘给他做的新衣裳,十四岁的少年头戴貂皮暖额,脚蹬鹿靴,精致贵气又不失神气,“师娘,小六要下场了,师娘也给小六一个好彩头吧!”说着,小少年意气高昂斜了师傅身边的奚娇娇一眼。
小六比奚娇娇小一岁,但他是在四年前入门,师兄该有的派头还是有的。昨日奚娇娇故意捣乱,让小六师兄很是恼怒,决定今日吊打他的脸面。年纪小又怎么了?年纪小就可以不懂事吗?把比赛搞得一塌糊涂,连累师门受辱,小六儿看不起这样的家伙!
此时的小六师兄完全忘记了自己靠拉肚子躲过了一场又一场的门内比赛。
“好,就这个银镯吧,银为佛家七宝之一,驱恶辟邪,护你平安。”
琳琅将手上的镯子褪下来。
小六保留了奶狗的习性,美滋滋咬了一口手镯,道,“那它就是我的了,师兄,你们看,大盛银饰,能值好多钱呢。”
四师兄看不过眼,将小少年拎到擂台比赛,他心想,小六肯定被最近的老五传染了,才变得这般财迷,老五真是个祸害,害人不浅!
于是老五李千机又被他上头的师兄给瞪了。
老五李千机:“……”
他好冤,他老老实实站着啥也没干呀。
小六突然开窍了,就像他师兄一样,把对手虐得吐血,他笑得见牙不见眼,哪有半点傻乎乎的模样?
第三日,四师兄雷青岭与三师兄公良瞻相继出战,兵家摧枯拉朽,所向披靡。
第四日,五师兄李千机狡兔三窟,夺得商家头名。
第五日,二师兄秦棠压轴,武家一剑破万法,力压豪强群雄。
第六日,各师兄弟相互接力,以乐为始,以礼为终,乐家之首众望所归。
此一战而天下皆知,阑门六弟子正式扬名六国。
七日时间一到,轰轰烈烈的阑门大比落下帷幕,一辆辆华丽马车离开云鹤山,师兄弟的美名越传越远。
山脚下的红墨书斋又出了无数本册子,叫什么“阑门弟子的自我修养”、“惊!你与阑门弟子只差这个优秀习性”、“我与师兄们不得不说的两三事”、“不可思议的云鹤山生活”等等。
参加大比的选手们被师兄弟虐出阴影,人手一本,带回去细细琢磨,日后若是遇上这些老天爷的亲儿子,心里也有底,不被他们打脸打得太惨。
“来来来,三师兄,这是你的份例。”
“四师兄,这是你的,拿去!”
“小六,快来,师兄给你留着买种子的银子,日后你想种多少就种多少。”
老五李千机盘腿坐在炕上,满面红光地分赃。
他的师兄弟就是一个个行走的活招牌,红墨书斋的生意前所未有地好,不过,为了避免被师兄毒打,李千机很狡猾拉师兄弟入伙,让他们拿分成,兄弟一起当,有钱一起赚,方是上上之道嘛。
李千机瞄着大师兄洗漱回来,鬓发微湿,睫毛挂着冷凌凌的水珠,周身仿佛还有一股儿神仙气,他心里开始琢磨着要不要来几卷美男出浴图……虽然李千机总觉得,图没画完,他可能要被大师兄当场活活打死。
“小五,你看什么?”大师兄元怀贞奇怪瞧他。
“没、没!”李千机将头摇成拨浪鼓,“我绝对没有要将大师兄的出浴图卖给女子赚钱的想法。”
大师兄默默走出外边,又默默拎回一只尖嘴红顶鹤。
李千机吓得花容失色,挂到二师兄秦棠的腰上,怨妇般哭道,“哥哥救我!”
恰在此时,白衣师娘掀帘进来,蹙着细眉问,“你们可曾见着你们的师傅了?”
六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均是摇头。
琳琅往内屋扫了一眼,“你们的小师弟呢?”
李千机回头,“咦,小七怎么不在了?这几天他总爱窝在角落用被子盖着,咱们也没注意到。”
大师兄神色微变,“快去找找。”
他也是高兴过头了,见师弟们取得如此好成绩,一时把奚娇娇忽略了。
“等等,会不会在梨花溶月亭?”秦棠思索,“小师弟一有闷事就往那边跑,我先前一刻还瞧着他跟师傅说话,会不会都在那边?”因为奚娇娇在比赛上胡搅蛮缠,师兄弟冷了她几天,不甚在意她的去留,秦棠是个人习惯,对蛛丝马迹很敏感。
一群人赶往梨花溶月亭。
亭在湖中,又因为下雪,湖水结成一片白冰,旁栽梨树,结了零星花骨朵儿,在月光下仿佛一粒粒星。
亭中有师徒二人,缕缕酒味夹着风迎面扑来。
“师傅,师傅,徒儿是不是很没用,惹师娘跟师兄生气……”
小徒儿抓着酒碗,又哭又闹。
男师傅拿开了酒坛,将小徒儿温柔揽入怀中,一遍遍哄她,“七郎乖,个人有个人的缘法,你纵然比不上师兄们天资聪颖,也是师傅心目中最好的小徒儿。”
大师兄去看师娘脸色,清清冷冷,置身事外,他心一紧,低声道,“师娘,你等候片刻,我带小师弟回去……”
“回去干什么?”琳琅淡淡道,“难得你们师傅今日开了老门主留给他的梨花春,你们都是他的弟子,应该去尝一尝才是,别说你师傅厚此薄彼。”
女主有个让她很玩味的爱好,一喝酒就耍酒疯,借着这个机会,跟有夫之妇搂搂抱抱,酒醒之后却什么都不记得了,让人想责罚她都不行。
众人拿捏不住师娘的语气,只得硬着头皮上前。
“你们怎么来了?”韦渊惊讶不已,直到见到他们身后的妻子,神情浮现几分尴尬,“丰娘,七郎他心里不舒服,我陪陪他……”
小弟子搂着他,磨磨蹭蹭的,“师傅,师傅,我要喝酒,给我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