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乐心红了眼眶，笑了笑：“明明让我等的人是你，如今让我放下的也是你？究竟是我执迷不悟，还是痴傻可笑都不重要，凭什么你想忘就可以忘？”

空远忽的顿住，他将手中佛珠攥得很近，心中却依然无法静下。他虽不知这女鬼为何如此，但定于他前世有关，不管曾经发生了何事，如今早就该忘却。即是前世孽缘纠缠不休，如今就该万事皆空，至此，他自然不愿多问。

可这女鬼虽不纠缠，却一直跟着他，他不想伤她，更无法再强自淡定，这几日他已经被扰了心神，已是罪过！如今听到这番话，他竟有了一丝怜悯，解铃还须系铃人，此事他不必逃避。

他暗暗叹了一口气，转目望向她。柳乐心望着那双极为纯净的褐色双眸，淡淡抿唇：“你的样子一点也没变！真的没有变！”她微微歪过头，满眼都是他。

空远顿了顿，道：“既然与我有关，那就说来听听，若是能渡你也甚好，由我亲自来解你的心结！”

柳乐心摇了摇头：“不，大师，你终究不是他了！”

“既然你已经知道，为何还日日来此？”

“放不下，你的脸我看到就移不开眼了！”

她神色悲戚，却一直含笑。这番话说出，空远微微皱眉，有些不自在的侧眸。

“无论你是否忘记我，但我终究觉得愧疚于你！我没办法恨你，恨不起！”柳乐心向前一步，飘到他眼前，空远双眸微睁。四目对视，只见她唇瓣微微开阖，轻声道：“我等你两百年，一直想等你回来亲口说一句对不起。”她眼角腾起雾气，声音却软软糯糯，犹如儿时的模样：“对不起，月哥哥！对不起，我终于没有食言。”

空远忽的顿住，任凭那女鬼靠的如此之近，却还是没有躲开，他望着她眼睛，倏然语塞。

良久，他仍旧冷冷开口：“以后，不许出现在我眼前！”

“哦？出现又怎样？”

“贫僧会收了你！”

柳乐心笑容一僵随即转瞬即逝，她勾了勾唇：“怎么办，怕是做不到了！大师，你还是收了我吧！”

“......”

柳乐心忽又似想起什么，连忙摇了摇头：“不行，不行，现在还不行......嗯，等我几日就好？我这段日子还要照顾一生魂，待我安顿好他，我便亲自来寻你！如何？”她回眸一笑，眼明心亮。

空远心下有种莫名的情绪，一时却又道不明。他皱了皱眉，任她来去自如，转身回走到牌位前，望着南宫家历代的帝王的名讳，思绪颇乱。

目光偶然一撇望见南宫辰的名字，那个三朝之前的帝王。他眼眸一亮，细细推算了年份，南宫辰年号宣仪，史纂记载他称帝一年平辽南战乱，只是封后柳世嘉礼翌日便自缢，在世间流传多年，众说纷纭。那一年，还有个极为出众的王爷战死辽南，被封为固国君，满城哀悼，却只有一个衣冠冢，尸首至此都未寻到。

他忽然抬眸目光一厉，脸色瞬间煞白，没错，那位战死的王爷就叫做南宫月。

空远理了理思绪，后知后觉的转身望向空空窗棂，难道他的前世便是那个战死的王爷......柳乐心与他究竟发生了何事？

佛说静，心静便万物静。俗世万千，他早已斩断，前世红尘，不该再言说。

他回到大殿前，入定诵经，不再分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