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仁药站在马下,看着她说道:“庄姐儿,我没有马。”
“……去租。”庄柔愣了愣,自己骑的好像是小郡王带来的马,这州府中只有四匹马,早被其它捕头给分光了。
也不知道庄柔要把自己带哪里去,吴仁药硬着头皮半租半抢的弄来一匹老马,用生疏的骑术坐上马,一路晃晃悠悠跟着她出了城。
越走路越熟,吴仁药发现这好像是去义庄的路,心中有些拿不准,赶快问道:“庄姐儿,我们这是去义庄?”
“对啊,当学徒是为了练手,那直接去义庄不是更好,有的是尸体给你。”庄柔坐在马上慢悠悠的说。
吴仁药一把拉住马,震惊的说:“庄姐儿,侮辱尸体是大罪啊!”
“谁让你侮辱尸体了?”庄柔回头看着他不解的问道。
刚才又没有幻听,吴仁药着急的说道:“可你刚才明明说,义庄有的是尸体给我练手。”
庄柔笑了笑,“有人认的尸体,你看看是怎么死的不就行了。对于没人要的尸体,都是冤案,由官府验尸破案是很正常的事。对了,如果有家人愿意卖尸给你补贴家用,你就买了。”
吴仁药无语的说:“庄姐儿,谁会卖家人的尸体啊。”
“不卖,全家就要一起饿死。活人都可以卖去为娼为奴,死人又有何不可,可以帮助他们活下去,对你来说也是件功德。”庄柔觉得本来就是这样,活着的人比死掉的人重要,救他们才是正经事。
只要是想得明白的人,都会如此考虑,不然最后全家都要变成无名尸体。
吴仁药很怀疑她的话,听起来如此的不靠谱,要是有人来告,自己会被抓。
“你怕?”庄柔突然拉住马,盯着他问道。
莫名的就起了阵风,大热天的吴仁药硬是觉得身体发凉,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他不明白,为什么庄柔有时候看人,会非常的阴冷可怕。
庄柔盯着他的眼睛,认真的说道:“如果怕,你为何找我说要当仵作?最后给你一次机会,觉得自己当个混吃等死的小衙役也不错,那就回去,烧掉你放在枕头下面的书,从此以后别再对尸体抱有一点点兴趣。”
“别人的尸体不会让你碰,而我案子中的尸体,你敢多看一眼,我就打断你的腿。”
吴仁药看着她的眼睛,里面透出来的眼神让他害怕,她说的都是事实。就在这里,他必须做出选择,那种想摸鱼打浑,有尸体就凑上去看几眼的事是不可能有了。
“说,你要不要去义庄?”庄柔给他最后一次机会,只要有半点犹豫就滚回去。
无形的压力让吴仁药呼吸发紧,他开始大力的喘着气,只觉得头昏脑涨,意识飘远,只知道自己张嘴说了句话。随后眼前一花,便什么也不知道了。
等他清醒过来时,却发现自己正躺在义庄的一块烂木板上,这里的板子都是放尸体的,他猛的就坐了起来。
还好,周围的木板上空着,并没有尸体和他并排睡觉。
吴仁药这时只觉得头有些痛,用手摸了一下,发现头上起了个大包,“怎么回事?好痛。”
“你太激张所以晕了过去,从马上掉下来,头撞到了地面。算你命大,要是地上有石头,那木板可就真成你最后的床了。”庄柔走进破屋,抱着手对他说道。
吴仁药大骇,自己竟然怕她怕成这样,只是盯着被逼问一下就晕过去了。这也太没用了,讲出去得多丢脸啊!
想到自己在晕过去前,开口说过一句话,他忘了自己说什么了,便有些忐忑的问道:“庄姐儿,我掉下马前,说了什么?”
庄柔好好看着他,突然露出一脸灿烂的笑容,“你说一定要学,死也愿意,要做大昊朝最厉害的仵作。”
“我竟然说了这样的话……”吴仁药心莫名惊了一下,自己竟然说出来了。
“这可是你自己亲口说的,出了事我给你顶着,没有我还有大人,你就放心的在这里敬法守律的练手。”见他相信了,庄柔笑得如同一朵花。
她才不会说,就是因为吴仁药说想回去,才被她扔铁棍打下了马。敢说就要敢做,自己可容不得他戏弄,长的丑还作怪,这是不可以原谅的!
吴仁药苦着一张脸,出了事能找庄柔他信,此人巴不得有麻烦找上她。但是大人那边,怎么可能会帮忙,恐怕现在大人都不知道他叫什么呢。
“苦着脸干嘛,话是你自己说出口的,敢打退堂鼓我就让你下地府!”庄柔拍了拍他的肩膀,阴冷的笑道。
吴仁药一个激灵,赶快应道:“我一定会好好干,绝对不给庄姐儿添麻烦!”
庄柔掏出一个荷包扔了过去,“拿好,买尸之类的银子我先借你,等以后你帮我验尸扣除,或是发了财再还我。”
“这万万不行。”吴仁药哪敢拿她的钱,看都没打开就想还回去。
真是个婆婆妈妈的家伙,只有看死尸的时候才正常些,庄柔没好气的说:“拿着,不然你真想偷尸啊!”
偷尸这种事会被砍头的,吴仁药顿时就泄了气,只得收下了荷包。他打开荷包看了一眼,马上收了起来,心如小鹿乱跳,竟然有二百多两银子!
这么多银子,他可从来没有拥有过,不知道要怎么才好,就怕被人抢了。
庄柔好笑的说:“瞧你那样,有点出息。我已经和王东说过了,你平时吃点好酒好菜就唤他一声,好好待在这里学。住哪间自己选,然后回去收拾一下行李搬过来就行了,领俸禄的时候回去,顺路去看看牛大勇他们就行。”
竟然要和王东住在这里,虽然可以不是一个院,但这还是住一个院好。吴仁药一万个不愿意住这里,可总不能每天往这里跑,只得同意下来。
他起来出去和王东客套的聊了聊,安排妥当后就和庄柔骑马回去搬行李,顺便去请马德正他们喝一桌。现在他还不是正式的仵作,还得仰仗马德正护着呢。
而庄柔则直接去找楚夏,他正在用午餐,远远的看到庄柔来了,便放下筷子嫌弃的说:“真讨厌,为什么每次她来找我,不是本官正在用餐就是在休息,就不能在我看卷宗时来吗?”
被特例一起坐下来吃饭的花宇楼,无语的看着他,每天起床之后,他除了吃喝玩乐就是休息听书,什么时候看过卷宗了?
庄柔大步跨进屋,扫了一眼屋中的人,往楚夏旁边一坐,堆起满脸的笑容便甜甜的说道:“大人,我没银子了?”
“啊?”楚夏茫然的看着她,“没银子怎么了?”
“给我月钱。”庄柔歪了歪头笑道。
楚夏反应过来,惊讶的说道:“你又不是我的女人,我干嘛要给你月钱,不是有俸禄吗!”
庄柔偏过头,不让对面的花宇楼看到自己的表情,冲楚夏使了个眼,又对着他眨了眨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