遁世阁毕竟是陌家的地盘,我们三个只是暂住,过一段时间理应离开。文物界此番得罪了遁世阁,一时半会儿应该不会再找事,但至于月夫人会不会就此作罢那就很难说了。况且就算文物界知道收敛,那四块玉和无卫部族呢?他们会放手吗?
提及无卫,我便想到扶以秋,以及离珠姐一直在调查的事情。我本想趁此机会好好问一问鬼爷,可现在我重伤卧床,加之此事乃鬼爷的伤心过往,如若略有提及,怕触碰他心灵深处的痛苦。所以我打算先将此事搁置,走一步看一步吧。
也不知这陌家到底是藏了多少灵丹妙药,外敷加内服,不出三天,伤口便渐趋愈合,筋骨也舒服多了。鬼爷和二山胖都有各自的住处,就在我这屋子的附近,虽然离得近,但他们白天要帮忙处理一些事情,鬼爷说,他们不想白吃白住着。
午后的阳光透过窗户洒进屋里,忽而跑到床脚,暖洋洋的。我正冲那处光发呆,忽然有人推开了门,我回过神来一看:是伍伯。
伍伯坐到床前,满脸堆笑,和蔼地问道:“阿轩,身子觉得怎么样了?可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
“没有,我觉得好多了,恢复得还蛮快。”我微笑着答道。
“那就好那就好,这样也算是不辜负少爷的一片苦心。阿轩,要知道,这药是少爷书房里的药,不是我们阁中所藏的,也不是外面医生开的药。少爷是医科出身,咱这地方近山,所以他时常会跑到山上采药,做药材,然后自己研制一些药出来,不过这些药,他自己都舍不得用,阿瞳离开后的这些年,他都小心地将药存放在书房里呢。”
想不到那个口是心非的少爷,又来一次真香定律。脾气那么暴,居然还是学医的,这是不可料想的。
“伍伯,麻烦你代我好好谢谢他。这次要不是他,就得着文物界的道儿了。”
“唉!这么些年,有时候少爷的心思就连我这个看着他长大的老人都没有读懂。那日,是我冲动了……少爷的确千不该万不该拿你先人之物打你,就算要打,也不能用流离鞭。虽然他嘴上不说,但事后我是看得出来,他对此事一直耿耿于怀,所以我也希望,阿轩你能原谅他,同情一下他。好吗?”伍伯诚恳地看着我。
我欣慰地笑了笑然后说道:“事情都过去了,我早就没把这事儿放心上了。至于流离鞭的,其实现在想想,也没有什么,先人在天之灵,会明白这一切的。”
“你能明白这些,伍伯实在是太高兴了。”说着,他把目光久久停留在我脖子上的那块勾玉,就好像被摄了魂,白天不说话,直愣愣地看着它,眼睛都不眨一下的。
我下意识地低下头,也瞄了勾玉一眼,心说难道他和阿瞳一样也认得这块勾玉么?
我依稀记得当时阿瞳是由我的身份推知我脖子上有勾玉的,然后接过手喃喃自语了几句话。他的话中提及了他母亲,以及他的选择。
所以与这块勾玉建立起联系的,其实是他母亲。钟家和我外婆有着密切相关的联系,当初外公在钟家遭火焚的时候救下钟元祭和小阿瞳,钟元祭混入四块玉,捣毁他们的运行,但他也一直不忘寻找外婆,却因此差点儿误入歧途。而阿瞳除了逃离如诅咒般的宿命,就是请命古山。不得不说,钟家人的下场够惨。
至于此事的始作俑者是谁,我一直找不到答案。但我相信,这件事总会有知情者,我也相信,陌家和于家在不停地寻找线索,从没有放弃调查。这是关于阿瞳身世的事情。
那伍伯呢?他和钟家有关系吗?他和于家有关系吗?为什么从一开始他就要对我那么好?
外公甚至都没有他那么和蔼。
外公会发脾气,我坏事的时候他会收拾我,可眼前的伍伯只是单纯地希望你好,仅此而已,我也洞察不出他的其他心思。
“伍伯,伍伯……”我叫了叫他。
半晌,他才回过神来,尴尬地笑了笑,说道:“不好意思,刚想起了一位故人,走神了……那既然你没有什么大碍,那我先去忙了,你好好休息。”说完,他便匆匆地离去了。
似乎在躲避什么,似乎在掩饰什么,更似乎在害怕,我猜出些什么或者会问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