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四下打量着这间简单的摊儿铺,看起来还算是干净整洁。
打算先在这儿找家旅馆歇歇,明儿一早再过来买些馒头上路。
转过头去,那大胡子也看了我一眼,又接着大口喝着疙瘩汤,那吸溜一转,声响特别大。
老板将我要的东西也端了过来,“您的东西齐了,慢用。”
出门在外的,也不能讲究那么许多了,但是……
“老板,有没有热水?能舀一瓢过来吗?我想先洗把脸净净手。”
看了看污黑的指甲,我是无论如何都不敢拿手去抓着白面馒头的。
那老板看了看,倒是笑了,“看您就是讲究人儿,来,跟我来吧。”
他引了我去里间,兑了些温水倒进盆子里面,“那您先洗着,我得出去忙了。”
“诶,您忙,谢谢了啊。”捧着水使劲儿搓搓脸,然后有把手洗了个干净,看着盆儿里面那浑浊的黑水,自己都觉得恶心了。
也不好去用人家的毛巾,拿了衣服里面的下摆,随意擦了擦,把盆儿里的水倒了出去,这才回去坐下吃饭。
馒头皮儿已经有些凉了,里面还是热乎的。那疙瘩汤也刚好入口,不是很烫。
暖烘烘的一顿下肚,浑身都热乎了。
跟老板打听了旅馆的地方,离着这儿也不算远,所以我就打算走着过去。
这段路有些背阴,前些天下了雪,路面上结了冰,不是特别好走。
迎面走来一个高大的汉子,他挑着一杆扁担,框篮的一头坐着个一两岁的孩子,另一头装的是购置的年猪肉和几个大油纸包。
看着他稳稳地挑着扁担走在这冰滑的路面上,我都觉得不可思议。
穿过这条街就找到了那家旅馆。
掀开棉帘子进去,里面烧的暖烘烘的,很是舒服。
“您住店?”看到我进来,掌柜的热情招呼着。
我点了点头,“一晚上怎么算?”
他推了推鼻梁上的眼框子,“那要看您住啥样的房了。要是单间儿呢,一天是两块钱,您要是需要热水媒灯供应着呢,再加两毛钱。要是六个人的通铺呢,是三毛钱。”他笑着问,“您看,您打算住啥样的?”
毫不犹豫,我怎么会喜欢和一大帮子的人挤着睡?“单间儿!多送点儿热水。”
“好嘞。”掌柜的取了钥匙,让小伙计带我去房间。
推开房间,里面微微积了一些灰尘,小伙计拿了抹布进去打扫了一番。
“您要的热水,一会儿给您送来,您先歇着。”说完后,他替我关上了门。
我从里面将门闩好。这才坐了下来。
浑身上下都累得跟散了黄儿的鸡蛋一样,两三天都没有洗澡了。这幸亏是大冬天的,不然身上都该有味儿了。
扯下了帽子,将包袱和大衣丢在椅子上,把钱袋子和枪搁在枕头底下。
往床上一倒,困意马上就向我袭来。
门被敲了敲,外面传来伙计的声音,“给您送东西来了,麻烦您给开开门儿。”
“哦,好的。”我赶紧把帽子呼啦带上。
让开门儿,小伙计提了一大桶的水过来,左手还拿着铜盆和媒灯,盆里面搁着崭新的毛巾。
“您先梳洗着,这盆儿给您拿开水烫过了。”他掏了洋火,把炕里的玉米杆子掏出来点着,又从门外抱了一小捆柴火搁在一边儿,“这个给您一会儿自己添上。”
“嗯,麻烦你了。”我从大衣口袋里面掏了一毛钱给他,小伙计笑眯眯地出门儿去了。
闩好门,我将帽子扔回去,又脱了笨重的棉长袍。
从桶里倒了热水到铜盆里面,我简单的擦了擦。
泼了水后,又添了一盆的热水,将皮毛靴子脱下来,舒舒服服地泡起了脚。
擦了脚,我摸出了枕头下的枪。
想着前几天,赵正南拿枪吓唬我后,我和他生气,他告诉我,他压根儿就没有给枪上膛,就是拿了吓唬吓唬我罢了。事后他还演示的告诉我,哪个地方上了膛后才能开枪。
里面的子弹是满的,一共是八颗。我摸索着将枪上了膛,有些费力,不过还是成功了。
我练习了几次,又将枪卸了膛后放在枕下触手可及的地方。
老早就听说了,关外不比关内,这些地方不大安全,所以我必须要先学会自保。
但是,这枪,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是绝对不能用的。
搬了凳子将门闩抵住,又在炕里添了些柴,我这才安心地抖开被子睡下。
这地方不怎么隔音,还能隐约听到其他房间的呼噜声传来。
经过了这么几天,也累得顾不得那些了,倒是睡得也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