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蓉,我求求你了。”
一滴滚烫的水滴在我的脸上,又一滴,再一滴,这是什么?
“大夫,大夫快救救她!快救救她,我求你们快救救她!”
“请您放手,这里是手术室,您不能进去。”
“少帅,您快放开。你这样大夫不能救她啊。”
“承武,你还想不想让她活下去了?”
“想让她活下去的话,你就赶紧放手。”
“……你们还愣着干嘛,快把他的手拉开。”
“小蓉,小蓉,要活着,你要活着,我求你,我要你活着……”
手术室的门被关上,那些声音也被隔断在了手术室外面。
“羊水已经破了,宫开还不够,给她注射……”
“不行,出血太多了,不能强行加速宫缩。”
“需要输血,她心率慢了很多。”
……
也许,痛到极致以后,也就不再那么痛了。
“用力,听见没有,用力。”
“好,停一下,我喊用力你就使劲。”
“来,用力……”肚子上有两双手,在我用力的同时跟着使劲往下压迫着。
“哇啊……”我在用尽最后一丝力气的时候,终于听到了那如天籁般地一声啼哭。
“小蓉,已经三天了……”
“我熬不下去了,怎么办……”这是在我有感觉的时候,听到的第一句话。
“我知道自己这次错了,你原谅我,好不好?”温热的毛巾擦拭着我的脸。
仿佛我是比玻璃更加易碎的娃娃一样,擦拭的时候,动作轻柔到我有一些发痒。
“我不是有意的,我真的不是有意的,我不知道你会摔下去。”我的脸上又有了那热热的水滴。
手被拿了起来,触手摸到的是一手的热液,“小蓉,才三天,我就已经熬不下去了。”
“大夫说是你不想醒过来,你为什么不想醒过来?”
“你是不是不想见到我?你是不是还恨我?”
“小蓉,你睁开眼睛看看咱们的儿子好不好?”
我感到了一只好小好小的手抚摸上我的脸,软软的,好软好软。
那只小手轻轻地动着,一下,一下。
“你看,他是我们的儿子。”
“他叫赵弘,戎虽小子,而式弘大的弘。”
“这个名字,你喜不喜欢?”那声音一直在我耳边絮絮叨叨着。
“承武,你先休息一下吧。”这是何氏的声音。
“这么陪着她熬了整整三天了,你一刻都没有休息过,就是铁打的身子也经不起你这么折腾啊。”
“哇啊……”耳边又传来啼哭的声音,比起出生那是,已是强健不少。
“哦哦,弘儿不哭哦。哦哦,不哭不哭,来,让我看看,是不是我们弘儿尿了。”
“不是尿了啊,那是不是饿了呢?哦,是饿了啊,好,我们去找奶娘去,走,去找奶娘去。”
“承武,你赶紧给我上那边躺着去!”
“我已经容着你陪了她这么多天了,你要是身子垮了,那谁来照顾她,谁来照顾弘儿?别忘了你现在……”
“雯姐,我怎么能睡得着?”我的手被放到了他的唇边,他亲了亲我的手背。
“你说,她是不是恨我?雯姐你说,她是不是不愿意见到我?”
“雯姐,我错了。”
“我不该骗她的,我不该对她发火的……”
“我不是故意推她的,我不是故意的……”赵正南语带哭腔,嘴里不停地说着。
“我知道,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你有你的难处,你也是为了她好。”
“这只是场意外,这真的只是一个意外。”
“意外吗?那她为什么这么多天了,都不醒过来?她是不是不愿意原谅我?”
“雯姐,雯姐,我好怕,我怕她再也醒不过来。”
“那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雯姐,我该怎么办?”
他的语气慌急而无措,仿佛是那迷途的孩童一般惊恐。
说到最后,竟然没了声息。
“承武。承武?”
“来人啊,来人啊,把他扶到那边的床上去。”
“哦哦,弘儿不哭。不哭啊,奶娘,奶娘!”
“夫人,孩子给我吧。”
“嗯,你带到隔壁去。”
“唉……你们一个两个的啊!”
“冤孽啊,冤孽啊……”
又安静了下来。
“小蓉,别离开我……”
声音低缓,这应该是他的梦话吧。
我对他的最后一刻记忆犹深,他冷漠地看着我,将我推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