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答应了这个要求,便带着福伴儿、徐嬷嬷还有香妞等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回到了九号公馆。
经过爹的同意,小六子现在俨然成了我的警卫官,全权负责我和公馆这边的安全保卫工作。
日常的用度,帅府那边会定期送来,所以我基本上也就足不出户了。
回到南京后的第五天,我收到了赵正南的来信,一共是五封信。
从信上的字迹来看,前两封还是比较流畅,到了后面几封信,就显得有些潦草了。
可能是在仓促之间写下的,所以内容也比较简单。
只是交代我好好照顾自己,不要为他担心,他现在很好。
我提笔给他写了回信,告诉他我已经平安到达南京,现在住在九号公馆这边。
我和孩子都很想念他,希望他能多保重身体,期待早日相聚。
这样的日子仅仅只持续了两个月的时间,每隔上几天,我便会收到他的来信。
但是赵正南的信越来越简单,有的时候仅是一句或两句话便匆匆带过。
到了四月份,我已经是有半个月没有收到他的信了。
“小六子,门口有没有送信过来?”这是我每天一早就会去问的事情了。
“夫人,今天还没有信过来。”他已经被我问到了不知该如何回答。
可是我心急如焚,不知道那边局势究竟如何,赵正南怎么会这么长时间都没有一封信过来呢?
“夫人,这是今天的报纸。”香妞将早餐和报纸拿了进来,现在我能不下楼去,就懒得动唤了。
我身子越来越重,人也显得越来越疲懒起来。
我先拿起了报纸,摊开一看,上面偌大的标题写着:《奉天运兵入关之开始》:“奉天张使 (张作霖)威迫吴子玉(吴佩孚),已渐露其真面目。”
“顷据奉垣密息,连日奉军纷纷入关,内部业已筹备就绪,决定分五路进兵。”
“东方通讯社十二日天津电云,今晨奉军四百名开至此间,向静海县进、据传已越山海关者约六千,犹将陆续开来。”
看到这个消息,我顿时觉得眼前有些犯晕,拿着报纸的手指紧了又紧。
深呼吸了几口气,终于让自己稍平静了一些。
真的要打仗了,虽然心里已经有了准备,但是当看到确定的消息时,心中还是一窒。
接下来的日子,我几乎让小六子将所有能找到的报纸都寻了过来。
“(二十九日北京电)今晨三时长辛店大战开始,吴佩孚显已突施攻击,受伤奉兵现已到京,并有从战地逃来之奉兵,炮声隆隆使馆街可闻之,闻马厂与廊坊以南亦有战事。”
“(二十九日天津电)马厂与大城之间,自昨日清晨起至夜止,有枪炮声,战事结果未悉。”
“美军官之由保定回津者称,见有直军大队携接济品五百车向东开拔,前赴大城。”
五月二日的《大公报》上所刊:“昨夕九时起至今早六时,炮声极为缜密,京中居民十分震恐,于是谣言大兴。”
“京中自七八时后即不闻炮声,当然战地愈去愈远……”
“奉直两军自三十日晚六点二十分至一日早九点三十分交战甚为猛烈,奉军用重炮轰击,直军受创甚巨。”
直军受创甚巨……
我捂着肚子,艰难地呼吸着。
香妞看到我不大对劲儿,脸色苍白,浑身冒着虚汗,她又惊又怕,忙喊了徐嬷嬷过来。
“小姐,你这怎么了?”徐嬷嬷小跑着进了房间,接过香妞递来的毛巾给我擦了擦汗。
“喘不上气儿,难受……”我大口大口地呼吸着,但是还觉得眼前一片发黑。
“香妞快去让小六子备车,马上送医院去。”徐嬷嬷又喊了人来,架着我下了楼。
小六子在门口等着,见我出来,连忙打开了车门。
徐嬷嬷看到我见红的裙摆后,也是吓得不轻。
住进了医院后,一直到生产为止,我都没有再出去过。
在医院里,小六子怎么都不肯再给我报纸看了。
徐嬷嬷听香妞说,我就是看了报纸上的消息,所以才会变成这样的。
所以她狠狠教训了小六子一顿,连带着我都跟着吃了瓜落。
但我依旧是想了办法,从医生那里弄来了报纸。
四月底的时候,奉军终于抵挡不住北撤了,这个消息也让我大大地松了一口气。
过了没几天,我收到了赵正南寄来的厚厚一叠信件。
他每天都有一封,不过是因为路程中断,没有办法邮寄罢了。
看到他平安无事,我这才放下了心来。
五月份又是不平静的一个月,南方有孙大总统的宣布北伐的消息,北方有奉军张帅宣布满蒙独立的消息。
我知道,这段时间以来,赵正南在北京那边一定是有很多事情要忙着,所以我只去了一封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