否则在任何一个角落,陆鸣川都会查到他的下落的。
杨嫂子就这么在赵府待了下来,香妞告诉我,她再没有问过小梅的事情。
她每天做事也都很尽心,看不出有什么特别的。我对杨嫂子的戒心,这才逐渐放松了下来。
日复一日地过着,刘先生她们因为局势不利,逐而转移出了上海,去了苏区。再后来,她给我的来信是从延安辗转而来的了。
于内于外,呼吁委员长全力抗日的声潮日趋强烈,可是他的态度越总是暧昧不明的。
目前来说,‘剿匪’似乎是他心目中的头等大事。
在南昌,他曾向属下将领宣布:‘抗日必先剿匪,匪未剿清之前,绝对不能言抗日,违者即予最严厉的处罚。’
于此,赵正南在上海,亦必须贯彻执行那所谓的‘剿匪’命令。
虽非所愿,但却不得不为之。
而我也会因种种便利,给他们透露出一些行动的消息出去,让他们得到风声就暂且躲避起来。
“玉蓉,最近你怎么总是心不在焉的?”赵正南悄无声息地走到我的身后,吓得我一惊。
他看到我被他突然出声吓到,又取笑道:“看看,你就这么点儿胆子?吓到了?”
“什么事儿啊?”有些恼羞成怒,所以我问他话的口气也冲了起来。
他从上衣口袋中拿出一封信递给我,“赵弘来信了。”
惊喜地抬起头,看了赵正南一眼,从他手中接过信,激动地将信从封皮中抽了出来。
入目的却是一番喜悦和一番愁绪。
高兴的是,赵弘现在已经上高中了,而且一直成绩都很不错。而何氏的身体,却是大不如前。
赵弘这次来信的目的,是想问我们,在广州及香港的产业,何氏现在已经无力打理,该如何处置为宜。
赵正南的回信是说,广州的生意他会处理,至于香港的产业,就让赵弘自己看着办吧。
他长大了,也应该有自己的主见和想法了。
我反复观摩着赵弘的来信,虽然对于我,他仅仅只是结尾的一句问安。
但对于我来说,这一句话,却已经是难得的珍贵了。
很想看看他,十六岁的小伙子了。也不知道他现在长高了没有,是像我一些,还是更像赵正南一些。
赵正南见我有些失魂,心中也无奈。
“好了,他心里必也是有你的。只不过他和雯姐在一起的时间比较长,更依赖她一些罢了。”
“他始终还是你生的,怎么都不会忘了你的。”
我又何尝不明白这些?
只不过当年既然那么选择了,也不知道赵弘现在长大后,心中会不会恨我当初狠心。
他的手轻搭在我的后颈,轻柔地抚摸着。我紧抱住赵正南的腰身,将自己的脸埋入他的腹间,沉声道:“我怕他会恨我。”
赵正南失笑,“不会的,他不会恨你。”
“是我当初没有要他,他定是恨我的。”我不赞同他那无力的安慰。
他没有说话,只是搬了凳子坐到我的面前,让我与他对视,“小蓉,我知道你对赵弘的感情,一直都知道。”
“他是你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你即便是不在他的身边,可是这母子间的血缘,是怎么都割舍不断的。”
“现在这样,不是他少了你的这一份母爱,而是多了雯姐和你一起来爱他,不是吗?”
“正南……”泪水从眼眶滑落,是啊,我何尝知道不是呢?
可这心里,始终对赵弘这种不冷不热的态度而耿耿于怀。
我怕他恨我,我更不知道,该怎么去对他表达我对他的爱。
显然,这种低迷的情绪没有能让我持续多久。
随着国内形势的日益紧张,刘先生她们已经撤离了上海。前往更安全一些的地方,继续着她们的活动。
一转眼,这就到了民国二十六年(1937年)。
这一年,改变了许许多多人的命运。
这一年,也正式拉开了与日军八年抗战的序幕。
在七七卢沟桥事变后,七月底,北平和天津相继沦陷。
在这个时候,我耳中听到最多的曲调,便是‘松花江上’和‘大刀进行曲’。
工人、农民、学生等各界的团体,不停的组织着抗日示威游行和抵制日货行动。
全国的抗日激情,已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高潮阶段。
从八月开始,上海已经进入了紧张的备战气氛当中,而我和赵睿、赵欢已经甚少出门了。
本来赵正南是想把我们送到安全一些的地方去的,但是大哥毓薏却说,现在外面也不见得比上海安全多少。
与其两面担心,不如就让我们留在上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