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哭的声嘶力竭,从他怀中结果大哥的骨灰,跌坐在地上,用脸轻贴在冰冷的大理石上面。
站在我身后的赵睿和赵欢也愣住了脚步,赵正南单膝跪在我面前,将我搂入他的怀中。
“小蓉,对不起……你还有我,你还有我……”
也许是他身上的温暖,也许是他低声的呢喃,也许是他的‘你还有我’。
哭了很久很久,我终慢慢地停了下来。
力竭地靠着他,感受着怀里冰冷的大理石,痛彻心扉。
“大哥今年五十岁……我都没有给他……好好过过一个生日。”
“本来是想……这次你们到重庆以后,好好给他补个生日的……”
“大哥从小就疼我……二阿哥和二格格都不及他半分……”
“要不是大哥,阿玛和奶奶……”
“大嫂带着孩子去了东北后,他就这么一个人……”
“这么多年,他跟着你在军中,我很多次都想让他过过平静的日子……”
“我从来没有想过,他会这么去了啊,我从来就没有想过啊……”
赵正南从我怀里拿过了大哥的骨灰罐,将它轻轻安放在桌上后,才缓缓将我抱到沙发上坐下。
“接到放弃武汉的命令后,他还是要求带着人和小日本决一死战。”
“他给大部队的撤离,争取充分的时间。”
“我不同意,可是却也没有能说服他……”
“我找到他的时候,他身上的子弹,是被机枪扫射的……”
赵正南怕我的情绪波动过大,所以他说的时候声音也是格外的轻缓。
我一边听,一边哭,紧紧抓着赵正南胸口的衣襟。
“大哥是为国捐躯,算得上是死有荣焉。”他的手覆在我的手上,可是怎么都捂暖不了我的手。
“呜……”闷长的空袭警报声划空而响。
我顿时从沉痛的迷蒙中警醒了过来,“赵睿,赵欢,快出来!”
赵正南赶紧抱起了大哥的骨灰罐,将它安放好后,拉着我,抱起赵欢便冲出了屋子。
外面已经慌乱成一团,人们都拼命地往防空洞逃去。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遇见了,自从国府迁都到重庆以来,这样的空袭事件已经成了家常便饭。
而赵正南到重庆来后,却是第一次遇见。
他抱着赵欢,跟在小六子的身后。我穿着高跟鞋跑不快,干脆便将鞋子脱了下来。
“妈妈,我背你!”赵睿见我的双脚踩在了地上,心疼地蹲在了我的身前。
我迟疑了片刻,见他回头对我急急说:“妈妈,你快点儿啊!”
伏在他不太旷阔的后背上,我的心里有一种好奇怪的感觉。
他……终还是长大了,那个小小的人儿,如今也能背起我了。
“累了就让妈妈下来,妈妈能自己走。”
“妈妈,你别动,我能背的动你。”他拖着我的手,圈的更紧了一些。
赵正南回头看了一眼赵睿,对他点了点头,大声道:“快点,到了前面就安全了。”
进入防空洞后,外面此起彼伏的轰炸声随即响了起来,似乎是在离这里不远的地方。
这可是市区!
我用震惊及疑惑的眼神向赵正南看去,只见他也是皱着眉头不曾说话。
大半个小时后,轰炸的声音已经停止了,但大家都还是继续等了三四个小时才陆续从防空洞出去。
一路回家,眼中看到的是被炸毁的废墟、起火冒着浓烟的房屋、支离破碎的街道、倒在路边的人……
赵睿尽力捂住赵欢的眼睛,赵正南将我的大半重量都倚在了他的身上。
这是日本人第一次对重庆的市区进行轰炸,这些……都是平民。
看着那些断壁残垣,我首次体会到了日本人对人性的泯灭。
我们所住的这条街道,被一颗燃烧弹所击中。联排的房子,都受到了一定程度上的波及。
大家在尽力挽救着损失和扑灭大火。
所幸的是,我们住的地方还算是比较完好。
外面除了一些轻微燃烧过的痕迹,里面并没有什么东西被点燃。
简单收拾了一下,一切算是恢复了常态。
平静的日子并没有过多久,赵正南便接到了上级的通知,让他前往陆军大学报道。
我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但是赵正南却冷笑着说了一句:“老子就是交了权,看你们又能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