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香莲还没有回到王府,一些消息灵通的就知道皇上要将楚玉容贬为妃,甚至迁出长宁宫的事了。即使他们都一致认为这只是皇上在气头上的怒言(废后不能这么草率),但就冲着皇上的这句话,可见他对武定王的重视。(宁氏肯定只是附带的。)
消息不太精通的,瞧着前儿还装死的大理寺卿迅速的把武定王妃顶替案给结了,告状宁香莲的老仆和从宫里送出来的洪嬷嬷、桂妈妈,因犯了奴仆告主的重罪,被当堂打了三十大板,还被罚戴枷游行十日,并且全家三人受他所累,一并发配西南,三代不得返,遇赦不赦。
整个京都的百姓都在留意这桩奇案,见大理寺卿这样结案,大家都明白那是在证明武定王妃是清白的,并非是什么山贼之女。
众人们心虚愧疚之时,不由得都在想,武定王妃一个孤苦伶仃的小姑娘,即使一飞冲天成了武定王妃,为何会被人这般盯着,诬告陷害呢?
奴仆告主的罪有多重,相信每个下人都知道,到底又是什么样的诱惑,才可以让那些宁家下人敢冒大不韪做出背主之事?
大家都动了脑子去猜,往大猜到是东辽为了陷害武定王的阴谋,往小说到姑娘家的嫉妒不平,末了,几乎的人人都认定一点,这件事与苏家肯定是脱不了干系的,旁的不说,被送去宫里指证武定王妃的那两个下人,可都是出自苏府。
苏家此时也在被热油煎熬着,之前一直以苏家为首的族老们坐在正厅里,一个个满脸的怒意,指着苏家一干老爷们从头骂到脚,整整半个时辰了也没停止。
苏三老爷被骂急了,起身打断了那一干族老们的话:“各位有话不如直言,也省得浪费口舌。”
从族老停了下来,不约而同地看向了辈份最长的七叔祖。
七叔祖干咳了两声,腰背挺得直直的:“武定王妃是宁姑爷的亲生女,也就是我们苏家的外甥女,眼下是你们府里有人得罪了她,就该由你们负责把这件事给平了,不能让她记恨我们苏家。”
苏三老爷一提起这事也气黑了脸,指着苏二老爷就骂:“祸是你二房闯的,现在你说该怎么办?”
他明明已经跟二哥说过很多次了,让他管束朱氏,结果他不仅不听,反而怪他多事。
现在,真多出事来了!
苏二老爷双手抱着头,“我我我”了半天,也没说出一句囫囵话来,但他不能否认,这件事确实与朱氏脱不了干系。
苏大老爷直接道:“休了朱氏,把安哥儿和云姐儿都领去给她赔罪,若是这样她都不愿意息事宁人,那……”他迟疑了一下,狠狠的一眯眼:“就开祠堂把安哥儿和云姐儿除族。”
相信他们做到这一步,宁香怜也不能不退让。
再怎么说,她的嫡母都是苏家女,苏家是她堂堂正正的外家,她总不能把事情给做绝了。
苏二老爷不可置信的跳了起来:“什么,除族?我可只有安哥儿这一个嫡子……”
苏大老爷满不在乎:“再娶个新妇,你想再生几个嫡子就能有几个,那种祸家子不能留!”
族人也觉着苏大老爷这个决定做得对,七叔祖甚至还道:“你想清楚了,别逼我们把你整个二房一并除了族!”
面对着强大的家族压力,苏二老爷不得不……点了头。
听到下人的通风报信,苏慕云傻了眼,“什么,要休了娘亲?哥,那我们怎么办?”
苏明安也知道,若是母亲被休,那就等于他们兄妹也是能被放弃的对象,将来他的亲事,他的前程不仅借不到家族的助力,只怕还会备受打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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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放心,我不会让母亲被休的。”
他径直闯进了大书房,当着苏家几位老爷的面,直接撕掉了苏二老爷所写的休书。
苏二老爷扬手就是一个耳光:“孽子,还不都是你们闯出来的祸!”
苏明安避开他的手,出言道:“你们忌惮宁香怜,但我不怕,若真逼急了,别怪我把她之前写给我的书信公布于众!”
大书房寂静无声,他洋洋得意,可还没等他笑几声,苏大老爷抬腿就是一个窝心脚,然后唤人:“把他给捆了,趁族老们没走,开祠堂将他除名!”
苏明安被踹懵了,大叫:“大伯,你真不怕我闹个鱼死网破。”
“不怕!”苏大老爷老神在在,反而很镇定地笑了:“武定王为了她都能把楚家的脸踩到地上,我们苏家又算什么。就算你敢公布于众,但又会有几个人相信?难不成,你还有本事逼着她当众写字来与那书信比较?”
他看向苏明安,眼神变得狠厉了起来:“不过你怀了这样的心思,那苏家就不能容你了。”说罢,一挥袖:“押去祠堂。”
朱氏被休,苏明安被苏家除名的消息,宁香莲半个时辰后就从翠鹦那得知。不过对于依旧没有影子的文稿,她再一次感觉到了无奈。
那东西到底是在苏家谁的手里!
她靠在炕沿上,抬头揉着隐隐发痛的太阳穴。
楚长铮看似在听宁修之说如何如何“回报”那些人的好意,实际上注意力大半都在她身上,见她揉头,忙问:“哪儿不舒服?”
宁香莲摇头,看着一双双不掩饰关切的眼睛,将心一横:“刘嫂,你们先出去。”
刘嫂等一干在旁边伺候的下人忙放下手中的活计,退出了屋子,走在最后的两人还自觉的把门给带上了。都不用宁修之使眼色,楚月琳很自觉的坐到靠窗的玫瑰椅上,楚适之则去了门边靠着,做好了防人偷听的准备。
宁香莲:“……”这动作熟练得。
她忍不住剜了楚长铮一眼。
楚长铮倒是对他们的谨慎赞许的点头:“就该这样。”
宁香莲:“!!!”
不过见众人都看着她,她倒也没迟疑,直接道:“苏家手上还扣着宁……呃,父亲的手稿,那是父亲一辈子的心血。”
“什么样的手稿,文章还是诗词?”宁修之问。
宁香莲摇摇头:“我不知道。”
若是她知道,那就不必头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