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少夫人笑得云淡风轻。“母亲昨儿个才和我打了招呼,没想到六弟妹这么心急。”
还是这么机锋暗藏。
七娘子就看着五少夫人笑,“怎么能不心急?小七从前虽然也跟着娘学过管家,但到底常年在苏州住,娘家人口简单。不比国公府里事儿多,还得请五嫂多指教。”
以七娘子的排行和身份来说,受到的教育本来也就不是这样的国公府主母教育。只是大太太会看重她到特地教她管家的地步,也的确能让很多人吃上一惊。
比如说现在的五少夫人,眼神里就飘过了淡淡的阴霾,好像一朵乌云遮住了清朗的天。
“哪里。”她又抬出了那冷淡的风度,“六弟妹人这么聪明,还轮得到我来教?”
作为实际上的胜利者来说,嘴仗打一打是闲情逸致,继续纠缠下去也没有太大的必要。七娘子笑得一笑,倒是没有接五少夫人的话茬。
五少夫人现在心底只怕也已经够腻味的了:七娘子摆明车马,今日学她,就是为了来日夺她的权。却偏偏此事名正言顺,就算她有什么别的盘算,面对这种情势,不窝火的是圣人了。
她就端着脸,在乐山居外花厅西侧的一把交椅上坐了下来,又捏着嗓子吩咐丫鬟,“这几天地气回暖,也不知道什么东西叫了一整夜,吵得人睡都睡不好。给我泡一壶浓些的云雾茶来!”
七娘子不由和白露相视一笑,白露脆声请示七娘子,“您今早吩咐调的桂花香露水,眼下怕是已经温了,奴婢派人回明德堂帮您取去?”
七娘子还没说话,屋外就传来了轻轻的脚步声:中元一头笑一头进了花厅,手里捧着西洋花玻璃的小壶,“平时少夫人您用的那个花玻璃大壶,要抱出来就嫌沉了。立夏姐姐找了半日,才在犄角旮旯里翻出了这个配套的小壶,少夫人别嫌迟了。”
虽然玻璃现在大户人家间也不是什么稀罕物事,但这样精致的红绿西洋玻璃也肯定是难得的舶来品。最妙是中元根本不知道五少夫人的那句话,谈笑间又有一股理所当然的意思,显见得七娘子平时起居,只怕就是这样奢侈。
立夏把中元派来送水,实在是很妙的一步棋。
七娘子扫了五少夫人一眼,就笑着打发中元,“我知道啦,你去把你立夏姐姐换过来服侍我——没得你呢哝个没完的烦人。”
五少夫人再能忍,呼吸声都不由稍微粗了一点,她小心地将手中的沉口杯放到了梅花桌上,正要说话,十多个面色肃穆的管事婆子就鱼贯进了屋。
五少夫人顿时神色一整,坐直了身子。
七娘子也冲中元摆了摆手,一手撑着下巴,饶有兴致地打量起了眼前这一张张脸。
世家大族,管事妈妈也不是说换就换的,不少多年的老仆,甚至可以给年轻的儿子媳妇们没脸,尤其是伺候过长辈的大管事妈妈,就是媳妇们见了都要客客气气的。也所以,虽然五少夫人这些年来动作不少,但管事群里的老面孔却也不少。
七娘子在心底将这十五个管事的人名都过了一遍,眼神流水一样地滑过了每个人的面孔,无声地做着笔记:相由心生,她自己来看一眼,顶得过老妈妈的十句话。
许家是国公府,其实应该是按礼制规定的国公府建制做人事编排,但规定是死的,人毕竟是活的,多年下来人事变更频仍,倪太夫人和许夫人都有对府中的人事编制作出改革。五少夫人又凭着高兴变动过了一些规矩,如今许家上下的人事要比杨家更复杂得多,里里外外的,倒很有扯不清的意思。
杨家从前将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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