噢,原来是这种事情!我叹了口气,将背后的包裹解下来抛过去,然后坐到旁边的枯草地上开始揉自己的脚,并且很同情地说:“你自己找吧---我只有这么多东西了。”
那人胡乱解开包裹,把书丢在一边----然后就只剩下了包裹皮。他看了看包裹,又看了看穿着一身补丁的我,发了会呆,然后又有气无力地闷头钻了回去。
我揉了一会脚,走过去用包裹把书包好、背在身上,然后又围着他藏身的树林转了几圈。
他终于忍不住了,恶声恶气地问我:“你小子在看什么?!”
我道:“我不看你别人也会看你---这矮树林统共三棵树一十六片叶子,你打算怎么藏身呢?”
他蹲在里面怒道:“要你管!反正老子已经劫到三两银子了!”
我鄙夷道:“我不信,这种地方哪会有人来?我看你等了几天都没有等到人了吧!”
他的脸涨成红色,在怀里胡乱摸了几把,又将手掌从树林的缝隙里递出来摊开---掌心里果然有几块白亮亮的银角子。他得意道:“看见了吧!”
我凑过去想要仔细看一看,他却一把缩了回去。我再次鄙夷道:“明明是石子,却充银子来骗我。”
他再次怒气冲冲地将手伸出、摊开----我一把抓起那大手上的银角子,撒腿就跑。
那个人想要跳出树丛追我,可是他的脚被矮树枝绊了一下,跌跌撞撞了好久才找准平衡,而我早就跑得不见踪影了。
他已经在这里守了好几天,我却是几个时辰之前才吃了最后一顿饭,他怎么可能追的上我。我欣喜于手中的银角子,将它们攥得紧紧,一口气跑出了好几里地才停歇下来,倚在一堵破墙之后大吼地喘息。
这堵破墙之后是另一堵破墙,另一堵破墙之后是遍地残垣。这一大片村落都已经被拆毁废弃,在逐渐暗淡下来的天色中变得沉默。
从前师傅从不让我出门换粮食,也不许我手里拿银子。他说男人有钱就变坏,女人变化就有钱。他总是在早上的时候出门,在傍晚的时候归来,用不知道从哪里来的银子换一些发霉的米面,维持我们好几个月的生计。
我想他大概就是在这里换得的粮食,然而如今这里也被拆毁了。
这时候我的心头忽然升起一点疑惑---以我年轻的身体尚且要用将近一天的时间才走到这里,师傅怎么能朝发夕至呢?
难道师傅真的是传说中从不出手的高手。可是一个高手从不出手,别人怎么知道他是高手呢?
而且我觉得一个高手不应该在一栋茅草屋前带着满头白发悄无声息地死去---他们应当在很多人的围观之下身上插满利箭,脚下有几个或者几十个敌人的尸体,带着满脸的愤怒死去。
就在我沉思的过程当中,夕阳终于跃下地平线,将大地让给黑暗。可其实这大地上什么也没有,除了一片废墟、我、满地枯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