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琬没有再理睬,只搭着画堂跟杏儿两人的手,缓步朝仁心堂内走去。
陆老太太出门一趟,竟然带着伤回府了,整个陆国公府似是炸开了锅一般。
很快,小丫头春儿便请了大夫来,老大夫亲自替老人家把脉以及察看伤口。说是老人家年岁大了,这一跤摔得又不轻,伤了筋骨,得在家好好养着。起身开了方子,又嘱咐道:“老太太伤得实在厉害了些,老朽先开个方子,按着方子上的药吃着。待得三日之后,老朽再过来瞧瞧,这几日老太太务必得躺在床上好生养着。”
陆老太太跟前伺候着的嬷嬷道:“大夫,老太太这到底是多要紧,您给说清楚吧。”
那大夫俯身写了方子,递给老嬷嬷,又摸着胡须道:“明知道老太太上了年岁,为何还让老人家摔着?”又兀自蹙眉说,“老朽也是好奇,便是从马车上摔下来,也不该摔成这样啊,真是奇了。”
陆老太太方才还稍微好些,自打回了家后,躺在床上就直哼哼。
尤其是听了大夫的话后,她越发觉得这一跤摔得自己似乎减寿十岁,怕是撑不过去就得死了的。老嬷嬷命人送了大夫出去,而后折身伺候在陆老太太跟前,轻声道:“老太太,您也放心,只要按着大夫说的去做,很快就会好起来。”
“怎生就还能好得起来?”陆老太太半死不活地哼声道,“别欺负我老了,耳朵不中用了,这大夫方才说的话,我听得可清楚了。人家大夫说,我这一跤摔得不轻,已经去了半条命,并没有多少日子好活了。”
说到此处就有些激动,动作稍微大了些,便扯着筋骨伤口疼起来。
老嬷嬷连忙过来,弯着腰立在一边道:“老太太,您别说这样的丧气话,您啊,一定长命百岁。您就好生养着,按时吃药,一准就好得起来。”说罢,俯身替老人家掖好被角,可待得瞧见老太太脸上一块块青肿的时候,到底蹙了眉。
老太太的确上了年岁,哪里吃过这样的苦,正如大夫所说,这次苦头吃大了。
可是她私下问过跟着老太太出去的丫头,都如实说了话,虽则是晋王府管事杀死的陆国公府的马,可若是不杀死那马儿的话,那匹发了疯的马便将会伤着身怀六甲的晋王妃。到时候,怕是情况较之现在,更为严重。
这事情可大可小,就看老太太怎么想了,若是老太太钻了心眼计较的话,也能闹得起来。可若是老太太想得开,这事情想必也就过去了。洪嬷嬷伺候在老太太跟前算是久的了,老太太的脾性她自然了解得很,从来不肯吃亏。
此番老太爷跟两位爷尚且还未回来,若是回来了,怕是老太太就要闹起来了。
☆、171|171
第212章
陆国公年事已高,再加上府上陆大老爷陆锋已经任中书令一职,新帝登基之后,陆国公索性就辞去职务,只乐得悠闲。成日在家不是关在书房里继续编撰书籍,便是独自出门游山玩水踏青去。如今的陆国公,在政务上并比不得两个儿子,这一辈子显得稍微平庸了些,自然为人也比不得两个儿子利落干练。
偏于柔弱,这才叫家宅妇人养成了刁钻的脾性,也不守规矩,颇为惧内,只跟着发妻一起宠爱次子陆钰。
这也是早已经仙去的老陆国公跟国公夫人给宠出来的,都说慈母多败儿,若是父亲跟母亲一起宠着儿子的话,又不能正确引导,想来这个儿子也成不得多大气候,如今的陆国公便是如此。陆国公乃是家中独子,母亲是河阳郡主,河阳郡主是太|祖皇帝的堂妹,父亲老陆国公,当初是辅助太|祖登基的功臣。
陆氏一门,名门贵胄,历史悠久,也有数百年的家族史了。祖上当过宰相的便有八人,更别提其它一些官职了。虽则陆国公脾性较为懦弱一些,可陆大老爷与陆二老爷较之其祖父则丝毫不逊色。
陆大老爷陆锋稳重干练,在官场上行事也是游刃有余,混得如鱼得水。陆二老爷陆钰也是极为聪明的一个人,打小念书便好,为人处世也是极好,不过却是没有名利心,只想着能够多些时间陪着妻儿。
若不是母亲非得逼着他走上仕途,他作为家中次子,倒是乐于被兄长庇佑着。母亲偏心于他他心中明白,母亲希望他成器他也清楚,所以,依着孝道,便是再无心官场,也是听了母亲的话,谋了个闲差先干着。
之前与大房发生过一些嫌隙,自那之后,他心中想法也稍微有所改变。其实母亲有句话说得倒是对的,要想护得住妻儿,自己手上是不能没有一些权势的。如今兄长于官场上步步高升,虽则自己并没有与之争夺爵位的心思,但兄长素来心思深沉,母亲又是一颗心都偏向自己,他也是怕兄长记恨,将来寻得机会,而行报复。
他不会有心与大房争抢,也不会有心害人,不过,若是有人想害自己的话,也得有那个实力与之抗衡才行。
才将从衙门回来,便从妻子口中得知母亲的事情,陆钰喝水的动作猛然顿住了。
文氏摸了摸儿子平安的脑袋,温柔笑着说:“平安,母亲有话与父亲说,你且自己先出去玩好不好?”
平安望了望母亲,又仰头望了望父亲,继而懂事地点了点头。
待得儿子出去之后,文氏这才一边替丈夫宽衣,一边与他说道:“娘的确伤得不轻,回来的时候我去瞧了,脸上磕青了好几块。”她心中也实在害怕,老人家上了年岁,哪里经得住那般摔,只叹息道,“我听春儿说了,是咱们府上的马儿受了惊吓,险些撞上晋王妃。晋王府的管事徐方为了保护晋王妃,情急之下用匕首杀死了马。马原本跑得快,突然间又倒下,这才害得娘摔了跤。”她稍稍一顿,又拿了一件湖蓝色的锦缎长袍来,一边替丈夫穿上,一边继续说道,“你也知道,依着娘的脾性,这次她又受了伤,怕是会闹。”
陆钰黑眸微微垂敛着,秀气的唇轻轻抿着,见已经换了便服,便对妻子道:“我去瞧瞧娘,不管发生了什么事情,待得我回来再说。”说罢,也等不及了,直接端起桌上冷掉的茶水一饮而尽,然后大步跨了出去。
陆钰到了陆老太太那里,陆锋已经在了,他回来连官服都没有换下,是直接赶了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