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前的院子很高,有多高呢,足足有两人高呢……”佟春娘捧着第一封信,读当年牧颜给她描写的周围景致,“但站在院子里,却可以看到四棵玉兰树,我虽是见过,可还却是第一次见到开的这么茂盛的玉兰。”
佟春娘继续读信:“除了玉兰,还能看到山呢,山上有杜鹃。兰石说要陪着我进山去看杜鹃的,可他却一直很忙碌,我来了十天了却只见到他一面,我每日除了看书,便就是坐在院子里发呆,望着那四棵玉兰树,有一次一片花瓣落下来,竟是落在了我的脸上,那伺候我的小孩说我的脸和那花瓣互相映衬呢。”
佟春娘放下信抬头看着宋宁:“民妇找了半个月,将所有城中贵人的别院都找了一遍,最后找到了。”
“也……打听了京中哪位公子的表字是叫兰石。”
宋宁拂开官袍,在她对面落座,微微颔首:“你接着说。”
“嗯嗯,然后呢,你找到兰石了吗?”鲁苗苗好奇地问她,“难道牧颜被兰石害死了?”
佟春娘望着鲁苗苗,点了点头:“我去府衙报官的时候,在墙上发现了一张褪色的画像,风吹日晒已是不清楚,但我就觉得那是个颜哥。”
“于是,我用钱买通了理刑馆的差役,将那个案子的证据拿出来给我看。我留下来里面一张留存的画像。”
佟春娘进房里,取了一叠画像。
“这一张是理刑馆留存的画像,其他的是我画的。”
“颜哥到京城后一直住在别院,他不认识别人,凶手只看是兰石。”
宋宁拿过画像,道:“难怪雷松一直念叨说明明记得有一张画像留存在箱子里,原来被你拿走了。”
宋宁打量着画像,上面画的是一位十五四六的少年,长眉杏眼脸型端正俊秀,确实很俊朗。
“大家都说我漂亮,其实颜哥比我还漂亮。”佟春娘道,“说一句冒犯的话,有一回我见过齐王爷,颜哥和齐王爷有几分像,尤其是下巴,但齐王爷更加健壮挺拔一些。”
鲁苗苗和鲁青青都凑上来看。
“是很好看。”鲁苗苗道,“但像王爷的话,我是没看出来。”
佟春娘道:“好看的人,总归又相似之处的。”
“这倒是有一点道理。”鲁苗苗点头。
宋宁放下画像,问她:“于是呢……你还查到了什么?”
“没有了。我就找到了这里的房子,把铺子开在这里。有人说,被冤死、迫害、不能入祖坟的无主的鬼魂是不能投胎转世的,我想我在这里,颜哥知道后,他会来这里吧。”
她打量屋子的四周,轻轻地道:“我在这里陪着,他也不寂寞啊!”
房间里安静了一下,佟春娘突然看向宋宁:“大人,您……真的要重查这个案子吗?”
“现在还想重查吗?”
“你、知道兰石是谁吗?知道那个别院是谁的吗?”
佟春娘问宋宁。
宋宁看她一眼没回答她。
但拿起牧颜给佟春娘的第二封信,这封信的语气很欢快,说他去看了杜鹃,山中的颜色淡浓皆有美不胜收。这一封信他没有提兰石公子,但是写的游山玩水十五夜赏月吟诗都并非一人做的事,字里行间是和兰石公子相处的愉悦和欢喜。
第三封信又有了一丝落寞,玉兰花凋谢了,他开始想念家中开始的琼花,如果现在回去,应该还能看到秋天开在屋后的那一簇小黄菊吧。
最后一封信很简短,透露了想回家并思念家的情绪。
“少年人的情绪,总是难自控的。”佟春娘忽然道。
宋宁看着她,问道:“怎么说?”
“大人是聪明人,十七岁的时候您就是状元就为官闻名天下了,您就懂的左右和指挥别人了。可十五岁的颜哥却很傻气。他什么都不懂,只是简单的想要和自己崇拜尊敬的人待在一起吧。”
佟春娘垂着眼帘,长长的睫毛在昏黄烛光的胁迫下留下了一道暗且长的阴影。
鲁苗苗想说话,却被鲁青青捂住了嘴。
“大人,您还查吗?”佟春娘又问宋宁。
宋宁将信叠好,还给佟春娘,道:“查!谁的性命都不该平白消失和结束。”
佟春娘惊了一下。
宋宁又道:“而且,牧颜的死还和另外一位男子性命相关。”
“牧颜十五岁的时候,另外一位十六岁的少年也和他一样傻气,崇拜着才华横溢的人物。”宋宁道。
佟春娘站起来紧张地看着宋宁:“我、我能帮什么忙吗?”
“你好好活着,今天晚上的事不要告诉任何一个人。”宋宁道,“也不要着急,有我在总有方法的。”
佟春娘激动地跪下来,冲着宋宁磕头。
“大人,民妇虽想要个说法,可大人的性命更重要的,就算没有说法也没有关系。”
宋宁颔首:“知道了,我很怕死也惜命的。”
宋宁出了裁缝店,鲁青青和鲁苗苗跟在后面,乔四见他们打开门也跟着一起离开,佟春娘拴上门,回房打开佛龛续上了线香,默念着经文。
“菩萨,小宋大人是好官更是好人,请菩萨保佑小宋大人平安喜乐,一世顺遂!”
“如能成真,信女愿落发为尼,一生伺候在您左右。”
“菩萨保佑。”
“保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