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光镰自然是放心的,“我车上还放了两罐麦乳精,我去取了给你。”
“哎哟,留着给家里吃,别破费了。”
“不会破费。”
顾光镰去取东西,谁知道在路口撞见了回来的沈柠,着实是吓了一大跳,尴尬得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喊也不是,不喊也不是,下意识又想要逃避。
沈柠仿佛跟不认识他一般,神情淡淡地从他身边经过,顾光镰把心一横,跟了上去,把积压在心里的话说出来,“孩子,你平日学习别太紧张,要是吃不消就请假歇歇,别太拼了。”
沈柠瞥了他一眼,没说话,神色疏离淡漠。
他继续说:“你恨我,我知道的,我一直迟迟不敢说出真相就是怕你和你妈恨我,如果可以,我都想瞒一辈子下去,这样我也能一直对你好,我这辈子没有对不起过谁,最对不起的人其实就是你……”
顾光镰说着说着眼眶就湿润了,“打你一出生我就让你帮我还恩情,可是我却没能把你认出来,我是个彻彻底底失败的父亲,我知道的,简直罪无可恕。”
沈柠目光淡淡地看着前方,一路上没有言语一句,一直到家门口分开也没说话。
顾光镰在她背后说:“你去看看你妈妈吧,她什么都没有做错,是我,是我让她这几十年里都处在痛苦中,是我,你怪我怨我,我都不怪你,但是你别怨你妈,她什么都没做错。”
沈柠站在门口,始终没有回头,神情晦暗莫测。
他说:“她对顾娇兰好,把百倍疼爱都给了她,只是因为她以为那是她的孩子,她愧疚她难受,但那恰恰也是想给你的东西……”
沈柠的眼底不可抑制地氤氲起水雾,依旧是一言不发地进了屋。
顾光镰难受地垂下头。
大安小茹趴在二楼窗前,睁着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看着楼下的顾光镰。
顾光镰冲他们喊,“休息去,一会儿上学。”
大安小茹听话地点点头,就缩进了房间里。
顾光镰转身抬步离开。
这段时间以来,笼罩在他头顶的是晦暗的阴霾。
他走不出困境。
他的妻子同样也是。
他一度觉得这个世界已经陷入了一滩死水里。
可是当他看到他生命的延续依旧迸发着强大的生命力,他笑了。
不能再逃避了。
他必须得做点什么。
顾光镰去把麦乳精取了,路上又碰见很晚才下班的罗铮,就把麦乳精交给他,“你媳妇儿现在是有身子的人,你好好照顾她,这营养得跟上,别亏了她。”
面对老丈人时不时的耳提面命,罗铮沉默地点着头。
顾光镰照例叮嘱完,就回家去找葛丽琼。
哪怕她恨他,想杀了他,他都要受着。
他不能任妻子继续把顾娇兰留在身边。
那孩子心如蛇蝎,何况现在已经知道了她并不是顾家的孩子,必会生出歹心来。
罗铮见老丈人风风火火走了,便自己提着麦乳精回家,一进家门就听见大安小茹围着沈柠问问题。
沈柠一个头两个大,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应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