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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一个白发的男人,几乎是以无比狼狈的姿势,趴在微微闪烁着光芒的魔术阵之前,就仿佛是全身肌肉抽筋或者垂死挣扎一般,正在不住的抽搐着。
他穿着运动装戴着兜帽,兜帽之下的面容僵硬恐怖,剩下的完好的右眼中流出血泪,顺着脸颊滴落。
在艰难的咏唱着在咒文的同时,他的四肢都在痉挛着,毛细血管寸寸迸裂、渗出鲜血。
对时空另一方的英雄们发出的召唤,降灵仪式的进行所必须付出的代价……
围绕全身的魔力的感觉,只要是魔术师就无法逃脱的,体内魔术回路循环蠕动所引起的恶寒和痛苦。
哪怕是正常的情况之下,这种因为倾轧而产生的令人想高声惨叫的痛楚都是难以承受的,因为在这个降灵仪式之中,他们已经失去了作为人的机能,成为了神秘仪式的一个零件,完全变成了连接灵体和物质的回路。
而且最重要的还是,这个男人和普通的魔术师不一样,他的魔术回路是由别的生物在体内寄生而形成的。为了刺激它使之活性化的负担,是其他魔术师的痛楚无法相比的剧痛。
但是,这个男人的精神力量完全承受住了苦痛,只要想到自己所背负的任务,他就绝对不能在这儿退缩!哪怕是他的肉体已经达到了极限!
因为之前的一整年的时间,他都在为这件事做准备——
这一年间一直在侵蚀着他肉体的虫子,现在不但已经成长到可以作为模拟魔术回路发挥作用的地步了,同样也能够给垂死的主人延续生命而拼命地发挥作用。
从现代医学的角度来说,他还能够站立走路就已经是奇迹的程度了,这是全靠他用性命换来的作为魔术师魔力的恩惠。
代价就是接受了长达一年的改造或者说折磨,肉体崩溃的速度比想象之中的要更加快,譬如说由于脉搏不规律引起的心悸更是家常便饭了,吃东西也不能吃固体物,而替换为葡萄糖输液……
在外表出现的变化或许更为直观——
他头发已经全部变白,肌肤也是所到之处全部浮现出瘢痕,其他的地方血色全失。名为魔力的毒素在静脉里循环,从几乎透明的肌肤下面可以看到它们在膨胀,全身好像爬满了青黑色的裂缝……
这个男人付出了如此惨痛的代价,生命也只剩下了一个月,就是为了挑战这最后的考验。
性命什么的,已经完全无所谓了,如果真的有什么为时已晚的事情,那就是在夺到圣杯之前他就已经丧了命,没有能够将那个孩子从地狱里救出来……
想到那个像人偶一样封闭自己内心的少女,他就忍不住诅咒远坂时臣,同样将这份诅咒加诸于自身、自己这个没用的废物的身上——
因为这本来就是自己的命运,但是这曾经拒绝过的命运经过轮转,降临到了无辜的少女身上。
没法进行补偿,但是如果有赎罪的道路的话,至少要把少女未来的人生要回来。即使赌上性命,不要命地战斗,只要能够做得到的话……
白发男人一边忍受被身体里寄生虫不断侵蚀的剧痛,一边忍受比这更厉害的吞噬心灵的自责之念,艰难的说出的每一段咒文,都像吐出血泪一般:
“……汝应以混沌蒙眼,汝为狂乱之牢的囚者,吾为手持锁链的操纵者……”
这是在正常召唤的咒语中加入了被禁忌的异物,因为这是剥夺召唤而来的servant的理性,把servant贬到狂战士一级的两段咒文。
因为他虽然勉强成为了魔术师,然而和其他的魔术师的素质差距还是太大了。
这不是靠决心就能够弥补的差距,而魔术师的魔力也将影响到召唤来的servant的基础能力,所以只能够通过对servant的职阶进行弥补,必须从根本上提升参数。
“没错!就是这样,雁夜,给召唤出来的servant添加「狂化」这个属性吧!”
高声叫嚣着这番话的,是一个身材矮小的老人。
他拄着拐杖站在魔术阵的边上,位于光亮与黑暗的交界处,他的秃头和手脚都已经萎缩到会让人误以为是木乃伊的程度,但是深陷的眼窝之下却依然精光四射。
“快点完成最后一段,然后就作为berserker的master,给我好好地战斗吧!如果这次还是失败,我就只能够期待下一个六十年了,从远坂女儿的胎盘来看,肯定会生一个优秀的魔术师……”
已经超越了仇恨的杀意让男人的肩膀不停地在颤抖,在这种赤裸裸的威胁之下,他只能够非常艰难的喘息几秒钟之后,强迫自己痛苦的低吼出最后一段咒文,作为祈祷的结尾,同时感到身体里奔流的魔力已经加速到了极限:
“缠绕汝三大之言灵,来自于抑止之轮,天秤的守护者!”
一瞬间!
这个封闭的空间之中狂风呼啸,在让人连眼睛都睁不开的风压之中,魔术阵闪耀出灿烂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