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苏老爷子的眼圈忽然有些红了，“这些个孩子，小时候经常在身边跑来跑去的，烦都烦死了，可现在……一个个的都走了，身边一个人都没有了，太安静了。”

眼泪渐渐从苏老爷子的眼睛里掉了下来。

苏婷婷最见不得爷爷哭，每次爷爷哭，她就心酸的也想哭，正要阻止爷爷不要再说过去的事了，祁少瑾却对她做了一个制止的动作。

苏婷婷诧异。

“让爷爷说吧，憋在心中太久的事，说出来就轻松了。”祁少瑾声音凉凉地道。

苏婷婷很惊讶，祁少瑾这个冰块，竟然也有善解人意的时候。

“婷婷爸爸绝症死了，后来没几年，她妈妈也车祸死了，留下两个孩子，苦命的孩子，没有父母照顾，我一个老头子，生怕管束不好她们，对她们格外严厉。可小雅……还是不听话，还是固执己见，最后害了她自己。”

“这群孩子，命运都不顺利。还有少瑾，也很可怜，从小就没有母亲了，还不被父亲待见，咱们几个家族，都知道怎么回事，但谁都不会说出来，哪个家族里头还没点秘密。名门世家，说的好听，富贵堂皇，其中的腐朽不堪，都不如寻常人家干净。”

“为了利益，为了面子，什么坏事，他们不做！没有一个家族，犹如门面那样光明正大！他们互相明争暗斗，窝藏祸心。金钱是固定的财富，你想得到更多，就要从别人的手里夺过来！”

苏老爷子叹息一声，“有多少人命，都死在利益争夺之上。”

祁少瑾忽然很想听苏老爷子继续说下去，苏老爷子却没了声音，浑浊的目光有些涣散，再聚不成焦点，有些呆滞。

祁少瑾知道，苏老爷子又开始犯糊涂了。

“远治啊，叔叔说过你，那样做是不对的，你不听！叔叔便也不多说了，个人有个人的命运，能到什么地步，谁都不知道。叔叔一把年纪了，什么都看淡了，不会跟你联合，你自己去吧。”

苏老爷子对祁少瑾挥挥手，一副撵人的架势。

祁少瑾眸色紧凝，他知道，苏老爷子在说自己的父亲，就是不知道，父亲当年找苏老爷子合谋做什么事，被苏老爷子拒绝，凭借父亲的个性，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你们这些恩恩怨怨，我不想参与，我只要保护好我的苏家，我的一双孙女，我苏家的家业。”苏老爷子一边起身，一边碎碎念。

忽然，苏老爷子的眼圈又红了，“愧对陆家啊我，愧对啊！这么多年了，明知道小雅和羿辰之间的感情不够深，未必能对小雅好，虽然反对小雅和羿辰往来，但我心中有愧啊，还是希望小雅能嫁给羿辰，也算我了却我心中一件憾事。”

“爷爷，当年到底怎么回事？”祁少瑾试探地问出口。

苏老爷子缓缓回头，看向祁少瑾，脸色带着几分苍白，“当年……”

“爷爷，不要说了，已经很晚了，快去睡吧！”

苏婷婷赶紧打断苏老爷子，催促苏老爷子快去休息，还让佣人搀扶爷爷回房。

祁少瑾漆黑的目光，落在苏婷婷身上，视线逼人。

苏婷婷有些难以招架，便低下头。

“你知道些什么？”祁少瑾问。

“说实话，我什么都不知道，爷爷在有病之前，什么都不会对我们姐妹说！有病了之后，也很少提这种事，我也不喜欢听爷爷说那些旧事！”

“为什么阻止爷爷说下去！”祁少瑾的声音冷了下来。

“我还以为你是好心陪伴爷爷，原来你是想打探事情。”苏婷婷怨怼地睨了祁少瑾一眼，心里对他那点好感，瞬间又没了。

“留下来陪他，和听他讲故事，不冲突。”

“那些陈年旧事，还提出来不会有任何好处！与其知道，让大家的关系变得更加紧张，不如不知道，什么都不问，就让那些事过去！几十年的旧事了，过去不是很好？”

“你是怕你们苏家被牵连进来对吧。”

苏婷婷没想到自己的心思，被祁少瑾这么轻易就看透了。

“祁少，这些事，你父亲没少做，你知道详细了，对你也没什么好处，最好不要再问爷爷了！爷爷已经这个情况了，我想让他余下的生命里，能够安安静静地颐养天年。”苏婷婷想到陆羿辰深邃骇人的目光，现在还脊背发凉。

祁少瑾看了苏婷婷一眼，起身便往外走。

苏婷婷没有送他，但看到沙发上祁少瑾落下的西装外套，赶紧拿起来追出去。

祁少瑾坐在车里，看着追出来的苏婷婷，跑得上气不接下气。

“什么事？”

“给你衣服。”苏婷婷将外套递上来。

祁少瑾打开车门，接过去，随手丢在副驾驶，看都没看苏婷婷一眼，直接启动车子开出去。

苏婷婷恼羞得脸颊一阵泛红，切了一声，视线却还忍不住跟随祁少瑾的车子，直到夜色中再也看不到任何踪影，才转身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