恨？

她不至于那么自以为是理所当然。

没那种你必须要救我，不救就是仇人的强盗逻辑。

旁人若愿意救你，那是情份，不救，那是本分。

何况就算某个程度算是抢了她孩子，但孩子活下来了。这点比什么都重要。

但是吧，有一点！

如果是，长孙无极认出她来没？

知道不知道她就是当初乱葬岗那个人？

如果那个抱走孩子的人是他，联想她近来在京里的传闻，在联想到她脸上的伤疤，哪怕当时毁容太严重，认不出样子。也应该能猜想到，或者怀疑吧？

毕竟，世上哪里那么多巧合！

若能猜想到，那长孙无极故意一点风声都不露，是不让她找到孩子么？

百里绯月脑子里一连串想过来，刚刚最初见到那双眼睛的各种情绪，此刻渐渐全部化为理智和冷静。

先前为什么要跑？

那个男人根本不正常！

她不知道是不是寒毒发作加深了，毕竟之前她看到的寒毒仅有的记录和了解到的资料，并没有能完全影响人的意识到这个程度的例子。

那男人之前是真的要掐死小世子啊！

她看到那双眼睛，看到里面毫无波澜的杀气，她必须带走小世子第一时间跑。难道要脑残的怼上去问他是不是他五年前抱了孩子吗？

呵呵……

怕是还没开口问，就被干掉小命了。

就算不干掉小命……

如果小世子就是她要找的人，长孙无极显然没打算让她找到。她先自我暴露了，凭长孙无极的本事地位，若对她有了防备，以后想在接近小世子怕是痴人说梦！

所以，她脑子里百转千回。也不过是一刹那的事，她就瞬间沉定了下来。

比任何时候都要冷静沉定。

此刻，叫了一声小世子后。

她再度开口，“他怎么失控到这样子？”

小世子机械的抬头，却没说话。

百里绯月尽量一如往常的情绪摸了摸他脑袋，“你怎么也在这里？”

许是这一摸给他的感觉太过温暖，本以为不会开口的人。

“我跟着他来的……”他缓缓垂头，低声说。

百里绯月微微皱眉，“他一直这样？”

小娃娃艰难的微摇头。

然后，再度抬头看着百里绯月，已经恢复了平素酷冷的模样，天然软嫩无比的声音有条不紊的开口，“开始好好的，到了这青枫山后，我跟了一段时间。他似乎发现我了，突然回头，眨眼间就掐住了我脖子。”

他又第一次像个孩子那样，主动拉了百里绯月的袖子，第一次矮下身子，带着某种小心翼翼的希冀，“你可以救他吗？”面具下的眼睫轻轻落下，“你救救他吧……好不好……”带着无以名状的，怕被拒绝的小心祈求。

他一点也不怪他刚刚差点掐死他，那是他父王啊……

从他晓事起，就又崇拜又敬畏……又想莫名靠近他的父王啊！

以前他从未见过父王的长相，在他被掐住那一刻。他最开始的恐惧震惊过后，心底却是从未有过的开心。他第一次看见父王的样子，他和父王除了眼睛颜色不同，原来长得一模一样啊！

父王是黑色的眼睛，而他是紫色的。

他的眼睛颜色一定是像娘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