枫红片片,共彩霞一色。
尉迟鑫坐在观星塔二楼书房内,望向窗外。他好像已经很久没有好好欣赏过宫中的景致了,也许是从小生长在这个地方,这里的一切都显得寻常,这里的风景不再能吸引他,他所追求的,也只剩下一个目标──成为太子、得到皇位。
其实他并非儿时就立下这样的目标,真正说起来,会有和兄弟争权夺利这种想法出现,还是受到太子的影响。
若非八年前太子对三皇兄尉迟慕的陷害,让父皇从此对三皇兄产生戒心,他也不会生出想要将太子哥哥拉下太子之位的念头。
当然他并非站在尉迟慕那边,而是太子的行为让他了解到,原来,兄弟之间是可以这样互相伤害,以获取自身利益的。而方七和他的母妃萧妃,更是将他这一想法推波助澜的关键人物。
“五皇子。”
一声低沉浑厚的嗓音,惊扰了他的思绪。尉迟鑫回过神来看向来人,敛去眼中有些复杂的神色,淡淡笑了一下,说道:“方先生,快请坐。”说完,亲自替方七倒了一杯茶。
观星塔地处偏僻平时又少人来,一楼有四名守卫,平时不入塔,五名奴仆分别打扫五个楼层,不过都只在每日上午固定的时辰前来,清理三楼国师寝房之人,会定时送早膳和午膳,国师过午不食,加之以不喜被打扰,又不让人服侍,所以午时一过,观星塔中经常便只有国师梓辰一人。
尉迟鑫选择此处与方七见面,自然也是取其无人打扰,亦可防止隔墙有耳之故。
“多谢五皇子。”方七接过茶碗,说道:“听萧妃娘娘说五皇子找老夫有事?老夫日前出京去处理一些事了,昨日方才回京。”
“不错,方先生,本宫是要找您商讨关于太子哥哥和淮安王之事。”他将国师梓辰让他先联合淮安王除去太子一事给说了。然后问道:“方先生以为如何行事较为妥适?”
虽然知道方七就是自己的亲爹,但他可不想和他相认,一弄不好,他和母妃都会万劫不复!
不过他对方七这个人也不乏好奇,一个江湖中人,当初是如何成为他三皇兄的师父?又如何和自己母妃相识?在三皇兄被父皇冷落后,他竟又带来了梓辰,甚至让梓辰当上了靖国的国师……
还有,他很想看一看,方七真实的容貌。他竟然二十年来。见到了面都不知道对方就是自己的生父。甚至见到的也不是真正的模样。这才是最可悲之处。
“如今淮安王大婚在即,无论太子还是盛兴王朝、宁国之人,都将有所行动,要向淮安王和天机星示好并不难。只要利用此机会帮助他们便可。”方七面色温和地看着他说道。
盛兴王朝和宁国的人都会来抢夺天机星,这点方七的看法和国师相同,尉迟鑫遂又问道:“方先生,那您以为淮安王和天机星大婚对本王日后……可会有影响?”
这问题他日前便问过国师梓辰,而梓辰当时并未直接给予答复,只让他联合淮安王先行对付太子,并让他来找方七,所以此时他不得不向方七寻求这问题的答案。
“影响自然有,但绝非近期之事。五皇子尽可放心,老夫答应萧妃娘娘扶助殿下登上九五之位,定然会将所有对殿下不利之因素都加以铲除,但有些可利用之人,还得先留着。”观星塔在皇宫之中地处隐僻。加上过了午时便无人来扰,方七对梓辰是相当放心的,所以可以在此对襄助五皇子登上皇位之事不讳言地道出口。
“您的意思是……日后会将淮安王和天机星给铲除?”尉迟鑫怀疑道:「可方先生,淮安王不是您的爱徒吗?」尽管从母妃那儿听说方七曾让黄泉门的杀手去取淮安王的性命,但从小生长在这尔虞我诈的皇宫之中,他对任何人都失去了最基本的信任,就连他母妃说的话他都必须经过多方验证。
“五皇子是想确认什么呢?”方七笑了,那张毫不起眼的脸上,闪过一抹兴味。
“想必您应该已由本宫母妃那儿知道一些事,本宫也不再多言。”尉迟鑫说道:“本宫要知道您是怎么想的,您和母妃是如何布局这一切的,本宫不想被当成猴子耍,也不想象个木偶般受操纵而行事。”
方七诧道:“殿下怎会有如此想法?老夫和萧妃娘娘是这宫中最不可能对您不利的人。”
“不会对我不利?你们这二十年来的作为,难道就没想过有朝一日若被我父皇发现会害死我的!既然要帮助我,为何要拖了二十年的时间,你们可知这二十年来我的日子过得有多累、有多苦!”
自从六岁被人怀疑不是父皇的亲生儿子之后,尽管已经澄清,造谣之人也被处死,但他在宫中的身分,一直都有些微妙,大家嘴上不说,心中恐怕仍是疑心着他的身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