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柳渔原是王氏带来的,终于也回过味来,忙鼓足了勇气帮劝:“夫人,王,不是,包氏她说得也在理,事情已经过了十五年了,就算是为了孩子,咱们也好商量不是?何必闹到去见官?您高抬贵手,私下里要怎么了结,都好说。”
卫氏沉吟着,半晌不作声,面上是恨极了包氏,却又似乎顾忌着柳渔。
柳村正见到了转机,忙踢柳康笙:“说话啊,你还想一家老小全充作官奴不成?”
柳康笙浑身都颤着,抢命般的喘着气。
他原先打得最好的主意就是抵死不认,只要咬死了只知王氏是逃难来的灾民,就什么都能蒙混过去,他哪里知道律法不认他这抵赖的办法,若早知道……不,便是早知道,柳康笙也不确定当年的他能不能抗住四十两银的诱惑和包氏年轻时的颜色。
柳渔虽不像包氏,可包氏从前会被掠卖,本身颜色自是也不差的,只不过十几年家事农活的扛下来,什么颜色也折损殆尽了。
柳康笙只是确定,如果早知道律法上不认这一套,早知道会有今日这一天,他会在银钱到手后早早的把王氏这祸端给出脱了去,而不是贪图白得个女人替他照顾孩子,留到现在祸及家小。
他被柳村正这一踢,已经醒过神来了,窝着腰应声:“对,对,看在渔儿的份上。”至于旁的,再多一句也说不出来。
柳村正气个倒仰,老匹夫现在还抠搜银钱。
不过柳村正现在也回过味来了,今儿找来的这一位,显然是在乎柳渔名声的,若是拿人问官,只管扑将进来拿了就是,何必把柳家家小全打发到了外面,又让人守了外边院门,合了两重门户暗里发作,忌惮的就是怕被人知道柳渔婢生子的事实。
柳村正看到了一点希望,道:“您看,什么条件您开,或是由康笙赎了包氏,或是赔款,总归给您家一个交待,可成?”
王氏闻听这话,眼里也重现了希望:“对,对,我赎身,我是渔儿的亲娘,您容我赎身行不行,当年遇、二爷买下我时花费了十五两,您容我赎身吧,我也不拖累渔儿。”
这一声又一声的渔儿,落在倚在堂屋门柱上的柳渔耳中,像一把刀,又或是一把铲,把血脉亲情里剩下的最后点滴情份都一刀刀割去,一铲铲扬尽,柳渔面上一丝波澜亦无,心里却是越来越清明。
屋里的柳康笙听闻十五两身价银,陡然抬脸看向了王氏,一双拳紧攥,按捺又按捺,道了句:“我们家哪里拿得出十五两?”
王氏骤然变了脸,素日里对柳康笙的惧怕在生死间全抛了:“没有十五两?柳康笙,说得出这话你都不算个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