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里清楚,这一股气积攒已久,只是她自己也明白道理,一直以来强自压着。
不提陆家无事,一提陆家,那些平日里好似已经消弥无形的气闷就一股脑全冲了出来,五月底那桩叫她如鲠在喉,时时想忘了的事一下子就被清晰从记忆里勾了出来。
当下也没了好心情,当着儿子,她也懒怠装什么笑模样,手抚着额头一脸疲惫道:“说什么了,你爹不在家,你代为看看。”
李仲珏大概也能猜到他娘的心情,没多说话,拆了那信先看了一遍,这才道:“陆伯父来说承骁七月十八已与柳家姑娘定亲了,婚期定在九月二十八,特写信告知,到时会再送请帖过来。”
很寻常的话,可在钱氏听来哪句也不舒服,她不知道陆承骁归家后有没有和陆洵夫妇提起前回来袁州那事,只这么想想心中都能生出戾气来。
钱氏知道这戾气来得没道理,可想着女儿因为喜欢陆承骁做出那样的丑事来,那种不舒服就压不下去。
她长长叹出一口气,让自己尽量平和一些,才道:“信收好了,放你爹书房去吧。”
陆家的事她是多一分也不耐烦再管。
李仲珏颇为无奈,好好的世交,原本也算得上通家之好的,现在却弄成这般样子,怪谁?自然是自家这边的问题,可他娘不舒服他也不能说什么,转身把信送去了李存义在家时用的书房里,回自己院子去了。
他离开不久,一直没有离开的李云璧悄悄进了书房,书案上东西不多,那封信很快吸引住她的目光。
看了看信封处,果然是陆家来信,李云璧指尖颤了颤,站在书案边好半天不敢去动,可也说服不了自己就此离开书房。
小半盏茶时间,到底没能忍住,将手伸了过去。
本就是拆了封的信,从中抽出信纸来太过简单,她把信中内容极快的通读一遍,而后就跌坐在书案边的椅子上,泪珠砸在信纸上时,才惊觉,连忙把泪抹了,小心将信纸上的泪水拭去,又在定婚、婚期那里看了五六遍,终于抖着手把信纸重新折好塞回了信封里。
李云璧知道因为她已经让她娘极不喜陆家了,抹干了泪,平定了情绪,小心看着外面无人了才悄悄走了出去,抱着她的账本回了自己院子。
她自觉伪装得极好,便是难过也是避了人,却不知道但凡情绪不对,又怎么可能当真一点不露形迹,何况丫鬟换过了,新的丫鬟是庄子里选上来的,不止是听她的话,对当家太太更是俯首贴耳,分到她身边之前在钱氏那里领的教诲就是:“小姐那里有什么情况,都需要及时汇报到我这里。”
自然,这是悄悄的。
李云璧从正院回去,眼睛像是哭过,那丫鬟只和她打了个照面,小心看了几眼,转头就报到了正房钱氏耳中。
钱氏听了丫鬟的话好半晌没说话,而后才道:“继续留意小姐情绪,也别叫她察觉了,当着她你只作什么也没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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