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氏面上有些忧色,柳晏清也瞧着内院方向,想了想,道:“我明日和渔儿商量商量,看是不是再添几个人手,身子要是累垮了就不值当。”
陈氏大松一口气,“就是这个理儿,我看你们绣庄生意是越来越红火了,总这样熬要亏了身子的。”
正房屋里,柳渔按着心口。
方才她梦见了留仙阁,一闪而过的梦境,有红娘子、絮儿、舞师父萧玉娘、魏怜星和最后一幕看见的刘宴征。
有一瞬柳渔分不清梦与现实,几乎以为自己还在留仙阁,血液似被冻住了一般,浑身发冷,走了一路,仍是没能缓过来。
房门被叩响,陈氏的声音在门外响起:“渔儿,娘烧了热水,你洗漱后泡泡脚再睡吧?能睡得暖一些。”
柳渔忙起身去开门,陈氏提着大半桶水在门外,吓得她忙接过:“娘,怎么敢让您给我送水。”
陈氏打量她面色,果真是苍白得很,心里有些心疼,“我闲着,端点水又不累,你洗漱了快去睡,明天也别太早起来,觉要睡够了身体才能好。”
温热的水汽氤氲而上,熏在柳渔手上,从指尖一路暖到了心里,就这么一下子又将她拽回了人间,被扰乱的心绪也平静了下来。
“多谢娘,您也早些休息。”
陈氏笑了起来,拍拍柳渔,朝耳室方向一抬下颌,“去吧。”
柳渔点头,提着水进去,陈氏帮她把外间的门也带上了,脚步渐远。
许是累了,洗漱过后柳渔很快睡了过去,只是今夜梦魇似乎跟她较上了劲儿。集雅亭下的那一处假山边,怦一声闷响,尖锐以极的疼痛,鲜血奔涌,糊了她额头、眉眼,热度渐渐流失,也模糊了意识。
守园婆子屁滚尿流的嚎,“来人啊,快来人,月姑娘寻短了!!!”
声音未及多远,有重物怦一声落了地:“你说什么?”
“月姑娘寻短了,满头,满头都是血。”
柳渔听不大清了。
有人跌跌撞撞奔了过来,一把将她抱住,那哭声惨烈,一声一声姑娘,又不住喊来人、救命。
柳渔已经不大能够看清了,只听得出这是丫鬟絮儿。
“姑娘,姑娘,大夫马上就来了,大夫马上就来了。”
柳渔不需要大夫了,她也并不想活。
她指尖动了动,到底是抬不起来,只是艰难张口:“簪……”
簪什么,却说不出来。
絮儿哭得直抖,却一下猜着了意思,拔下姑娘不久前插在她发髻中的簪子:“姑娘,是不是簪子?簪子在这。”
捏着那就往柳渔手里塞。
柳渔嘴唇翕动,却发不出声,絮儿注意到了,伏下身将一侧耳朵贴向她,“姑娘,要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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