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坛是一个由青石砌筑而成的密室,是邙月教的禁地。而叶惜惜是除了叶涟漪以外,唯一一个能进出密坛的人。
空荡荡的密坛内只有一座金色的高台。
高台面朝大门的这一侧有上行阶梯,阶梯由纯金打造,在密坛内灯光的照射之下,灼灼夺目。
叶惜惜抬手在鼻前扇了扇。
她闻不惯密坛里点的这种经久不灭的,那味道总让她有一种置身于乱葬岗的错觉。散去一些味道之后,她另一只手于袖摆下握紧了那枚黑铁钉,怀揣着一丝紧张的心情,迈步走向高台。
哪怕她脚步放缓,放轻,密坛内独特的构造也会将她的脚步声放大。
哒——
哒哒——
叶惜惜提着裙摆一步步走上阶梯。
高台上还有个半人高的小台,小台一侧是一方和泸津关青铜门上一模一样的圆盘,不过没有那样的九个凸起,而是一整片的灰黑色。
另一侧则是一个有着十瓣花瓣的莲花托,其上托着一盏金光四射的龙形双头灯,龙头和龙尾上青白色的火光随着叶惜惜的呼吸而摇摆着。
灯里的油是李程颐在世时倒入的,几十年不增不减。
莲花托之下,是一块巴掌大小的方形灰色凹槽。
叶惜惜侧身按进凹槽内,直到把右侧的圆盘按亮之后,这才过去圆盘上写下了李照的名字。
但凡是历经过九星结灯之法的人,最终名字都会留在这盏灯里。
和人不同,鸟兽走虫一类用九星结灯之法救活后,付出的是其本身的意识,所以无论其有没有性命,都不会在九星灯里留下姓名。
“真是个恶心又可怕的东西。”叶惜惜喃喃了一句,眸光转到旁边的九星灯上,目光闪烁。
她始终记得,那个满身风雪的男人带着这个东西踏入邙月教时的样子。
彼时的叶惜惜,不过五岁。
“教主大人万福。”男人一袭黑衣,头戴帷帽,看不清长相。
他肩头落了点点雪花,那雪花在进到教内大殿之后,便逐渐融化了,在他肩头晕染开了一抹比黑衣更暗的水渍。
叶涟漪高高坐在教主的宝座之上,单手撑头,不甚在意地朝他摆了摆手,问道:“何掌事百忙之中抽空来到寒舍,有何贵干呐?”
一旁拆着果子吃的叶惜惜好奇地看着他,目光后移,落在他身后跟着的仆从身上。
男人身后带了六个仆从,四人扛着一个足有两人之高的金丝楠木木箱,后两人则抬着一具尸体。乍一看,叶惜惜还以为是自己教内有什么不听话的人伤了人,这人来爹爹讨要说法的。
“何某不才,有那么一桩小小生意,想和教主谈谈。”男人直起身子说道。
叶涟漪却只是撩起眼皮看了他一眼,问道:“何掌事如今坐拥李家一半的财富,怎么还需要和我们这种西南小教谈生意?”
后来叶惜惜才知道,这个男人姓何,乃是前铁龙骑监察掌事,如今端朝最大的商行——奉顺商行的老板,何玉然。
何玉然对叶涟漪的态度仿佛是司空见惯一般,他没恼,只是笑了笑,帷帽拂动。
“教主钻研生死一道已有二十载,如今可有进展?”何玉然没有就刚才的话茬继续说下去,而是挑了一个叶涟漪身上的事说了起来。
“何掌事这是什么意思?”叶涟漪坐直了,有些不悦地看着何玉然问道。
何玉然没有立刻回答,而是于身侧拍了拍手掌。
他身后的仆从立刻扛着那个高大的金丝楠木箱子哼哧哼哧走到了大殿正中央,其中两人蹲下扶着底部,另外两人则去开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