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龙飞到死都没能想清楚,自己为什么终日打雁,却叫雁啄瞎了眼睛。
他临死前想要大喊。
但阮素素眼疾手快地横臂直接卡主了他大张着的嘴,随后她握着簪子的那只手几进几出,把符龙飞的脑子给捅了个对穿。
李照嘿嘿笑了两声。
早在撞上炭火盘时,李照就原地滚上了几圈,把身上的火星给滚灭了。
此刻,她躺在地上倒是不动了。
“照儿!”阮素素连忙松开符龙飞的尸体,奔过去一把扶起她,问道:“如何,可觉得哪儿不适?”
外头的姬康早在李照动手的时候就掠出去了。
独山心细。
虽然他遣走了守卫,但自家将军到底是喝多了的,他有些不放心,于是便想着问完守卫后,再回转到近前等候吩咐。
他一回转。
姬康便在暗处动手了。
夜里寒凉,月亮渐渐隐入了云里。
风起时,独山看到了一抹寒光直冲着他脚下过来,他垂头要退,头便遭了殃。
姬康看着地上骨碌碌滚开的人头,在月亮出来之前,麻溜地把尸体藏起来了。等到解决了独山之后,他这才抬脚往营帐那走去。
尸体虽然藏起来了,但血腥之气犹在,所以得通知里头速战速决。
他这一撩开帘子进去,还没开腔,先是对上了面目全非的符龙飞,随后转眸,看到了抱着李照起身的阮素素。
然而阮素素对姬康已经是半点好脸色都没有,她冷漠地垂下头去,错开了姬康挂上的笑容,说道:“符龙飞一死,杨守山肯定会派其他人过来,粮草一事,你需要抓紧。”
姬康哦了一声,连忙说道:“我把独山也杀了。”
“哈?”阮素素抱着李照一个趔趄,差点跌倒。
“小心。”姬康要去扶她。
她却是朝后一避,蹬脚稳住了身形,问道:“尸体呢?可有把尸体藏好?”
姬康点了点头,回答:“已经藏好了,眼下我找到了可能藏有粮草的地方,若是可以,我们现在过去?”
李照连忙嗯了一声。
阮素素却是同时摇头,坚决道:“我先把照儿送回去。”
“听谁的?”姬康瞧了眼捣蒜似的李照,又瞧了一眼一脸严肃的阮素素,问道。
“我的。”李照指了指自己,随后说道:“死了一个符龙飞和独山对杨守山来说并不是什么沉重打击,在他派人来之前,我们把粮草给毁了,才是大事。”
今夜,可以说是天时地利人和。
“但你现在连走路都困难。”阮素素无情地指出李照眼下的问题。
李照眼珠子骨碌碌转了一圈,随后哆哆嗦嗦从怀里摸了一个细瓷瓶出来,倒了两颗药吞下喉去,说道:“那你们去,我留在这儿。总之,今天晚上必须要把符龙飞的粮草给毁了,否则明天是第二日,他们一旦发现戎州城的工事准备得十分妥当,说不定会改变主意。”
与其期待敌方老老实实地遵守三日之约,不如主动出击。
阮素素迟疑了一下,到底还是点头了,迟疑道:“那你要一定要小心……”
虽然口头上是答应了,但她脸上的愁容可是一点也没消减。
李照看得出来,一旁的姬康自然也能看出来。
他觉得是因为自己此前的荒唐行为所导致的阮素素如此排斥自己,便讷讷道:“素素姐,你若是不愿意,那就我一个人去吧,你留下照看小照。”
阮素素没搭腔,似乎是想要无视他。
见势不妙,李照忙从中打圆场,说道:“阮姐姐,你就和康大哥去看看他说的地方,若是守卫森严,我这边便配合你行事,咱们不能空手而归不是。”
她说着,摸出个信号弹来塞阮素素手里,不忘挤眉弄眼使着眼色。
一番僵持。
最终是阮素素拗不过李照,她只得叹了一口气,接过信号弹,嘱咐道:“但你不可乱来。这近边已经没了护卫……符龙飞身死的消息传出去之前,你应当是安全的。”
外头不知怎么就刮起了风。
冷风卷着帘子飞了进来,李照窝在椅子上打了个声势浩大的喷嚏。
本已经提步往外走的阮素素心一下子又吊起来了。
她刚一回身,李照便忙抬手扬了扬,制止道:“没事没事,我好得很,左宁给的药可是宝贝,我歇一会儿有力气了。”
姬康瞄了一眼阮素素,他有心在阮素素面前卖乖,便留在原地,关心地问李照:“你身子骨不好,一个人留在这儿,好歹先告诉我们,你要如何行事。”
李照掩嘴打完哈欠,拢了拢外袍,垂眸不给他示好的机会,说:“那就不劳康大哥费心了,康大哥只管保护好自己,和阮姐姐配合好,就行了……事成之后,我放你和扈丹儿自由。”
这句话很大程度上抚慰了姬康心中因为情蛊而产生的焦虑。
门口的阮素素不想耽搁时间,嘴里冲着姬康发出一声呿,随后便抬臂撩着帘子出去了。姬康忙抬脚跟上去,临出门时,低低地问了句:“素素姐,你是不是在生我的气?”
阮素素还是没搭腔。
她可懒得跟一个中了情蛊的人生气。
自从知道这人体内有情蛊之后,阮素素心里的疙瘩突然就消了。毕竟,这样的人做什么都是出什么离奇的事来都是可能的,自然也就没办法真去怪罪他什么。
见阮素素不答话,姬康便当做阮素素的确是生自己的气了,于是垂着头,一声不吭地快步越过她,在前头带路。
救扈丹儿是姬康心底莫名其妙的执念,可能是因为情蛊,也可能是因为自小的竹马情谊。然而同时,他和阮素素这些人的同袍之情也是真的。
两人一前一后地走着,没多久,就到了此刻已经偃旗息鼓的赌坊外头。
这符家军倒也的确是令行禁止,独山那一吩咐,符龙飞这营帐外还真就没人过来碍事,姬康领着阮素素于林间跳跃,几乎是畅通无阻。
“林头,怎么,今日丰收啊。”一个矮个子兵丁用胳膊肘撞了撞身边那秀白小脸的兵丁,笑道。
两人从熄了灯的赌坊大帐里出来,有说有笑。
被喊做林头的兵丁,是管着绿林赌坊的校尉林振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