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人头皮发麻的警报声在响了第三声之后,一道激光在电光火石之间从墙上射出,紧接着就贯穿了剑仆的左手。
手臂与手枪哐啷落地。
原来何冲是在这儿等着她的,李照意随心动,单脚蹬着阶梯最高一层的边缘朝后一跃,凭着这一波惯性摔下了楼梯。
在她刚才站过的地方,数道激光齐发,将楼梯顶端射了个对穿。
何冲没想到这人还能活着回来,他眼睁睁地看着这个男人独臂从房间里信步出来,虽然说不上毫发无损,却已经足够说明这人决计不是人了。
心中恐惧暴涨,何冲唇瓣哆嗦着惨叫了一声,连滚带爬地想要逃命。
走廊虽然并不狭窄,但他又能逃多远,能逃到哪儿去?
李照将长剑收到背后的剑鞘里后,单手拎起何冲往回走,口中冷笑道:“何长史在英吉利亚人手底下倒是知道了挺多事,怎么,连这门不能强行被打开也知道了?什么时候动的这心思?手上是不是已经沾过自己人的血了?”
“救命!救命——!”何冲张牙舞爪地挣扎着。
可他虽然是个胖子,却只是徒有一身肉,半点武功不会,连重量优势都不知道如何去运用,只能干瞪眼地蹬腿哀嚎。
越往那楼梯靠近,何冲的叫喊声也就越小,到最后,他尿了。骚臭的浓黄色液体一点点顺着何冲的裤子流在阶梯上,留下一行蜿蜒的水渍。
在知道房间里有镭射武器之后,李照这一回就小心谨慎一些了。她踩着在楼梯上就能看到一点房间的位置,在看清楚一整面对着铁门的墙上都安满了枪口之后,选择了继续往上走。
第一次被房间里的镭射激光削掉手臂的时候,李照于半空中环视了屋内一圈。除了装载有暴力防盗手段的这一正面墙外,东侧一角堆垒着许多的黑色大箱子,箱子旁有陈列架,上面放的都是一些单人使用的便携型武器。
最重要的是,李照在屋子里的地上看到了一个十分精巧的红色手炮,那东西的外观足以说明它的精良程度,而它的口径则说明它和普通的手炮不太一样。
何冲已经是上流下窜了,他惊恐地看着一点点,越来越近的大门,嘴里苦苦哀求道:“求求你了,我不想死,我有家人,我是有家人在他们手上,我才不得不出此下策的!壮士,侠士,求你放过我。”
李照没理他。
她在走进那个大门的瞬间,在那警报声响起的第一秒,举着何冲便朝东侧沉膝滑铲而去,笔直地铲到红色手炮跟前之后,将何冲甩了出去。
“呃——啊——啊———!”
镭射光不费吹灰之力地削去了何冲的四肢,随后就听得咚的一声,如人棍一般的他摔在了地上。
滴——
警报声仍然在响。
李照屈膝蹲着,抱着手炮扳动了上面的扳机。
轰!
耀眼的火光与剧烈的震颤随着扳机被按下而触发,李照摔了个屁墩的同时,看到面前那偌大一堵的墙已经被轰了一半出去,而剩下那一半却仍然在滴滴滴地提示着她,自己仍然可以运行。
没办法,李照只能赶紧爬起来,扳动扳机对着仅剩的那半面墙轰了过去。
被余波震出去的何冲在半空中留下一道红色的残影,最后摔在了庭院里。所有人在听到动静之后,齐齐奔出来,看到的就是空地上已经变了形,咽了气的人棍何冲。
众人惶惶举头望去,看到三楼外的墙已经空了一大片,而与空处斜角相邻的另一堵墙也没剩多少了。
大楼摇摇欲坠。
待到尘烟散去时,他们发现那个如恶鬼一般的男人已经站到破口处,那人只剩一只手,明明狼狈,却面无表情,像是在睥睨众生似的俯视着底下。
咕咚。
有人听到了自己吞咽口水的声音。
没有一个人敢挪动步子。
松无恙原本看到大楼第一次发生震颤时,就已经冲进了府衙里,可当她冲到二楼时,就被第二次震颤引发的地动山摇挡在了走廊外。
“阿姐!”
“阿姐你还好吗?”
不知道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的松无恙只能扯着嗓子去喊,然而除了瓦石坍塌的声音之外,再没有人回应。
这令她心惊不已。
“阿姐——”松无恙惶恐地用手去搬动面前垮塌的石头,她一面企图继续往里头走,一面大声地呼唤着李照:“阿姐你可有听到我说话?阿姐你回应我一声,你在哪儿?”
李照没能听到松无恙的声音。
因为三楼房间里的那一面墙在第二炮之后,还剩了那么一小块。可李照已经没有能力再扳动第三下扳机了,她听到剑仆全身上下都在发出咯吱咯吱的临近报废的声音,红衣手炮的后坐力让剑仆无坚不摧的身体转眼间脆弱不堪。
要逃。
念头一起,李照便翻身强撑着跑去了因为余震而倒塌的另一侧墙体前。
滴!
三声落定。
一道猩红色的光穿透了同昌城的半边天。
庭院中的人们目光惶恐地看着那个恶鬼身首分离地朝前扑了下来,他们纷纷避让,脸上是莫名与后怕。
咚。
咚咚。
人头撞在地上,弹跳了几下,发出的却是叫人畏惧的重响。
“快跑!快跑!楼要倒了!”有人眼尖地看到府衙的楼越来越隐隐有倾塌之势,连忙振臂高呼。
此时亢龙与胡亚已经带着百姓赶到了。
他们不敢置信地看着面前这栋在他们眼里不可侵犯的大楼变得残破不堪,在确定两位恩人都还在里面时,义无反顾地冲了进去。
几炷香之后,大楼彻底倒了。
一群从府衙冲逃脱的人还没来得及庆幸自己的劫后余生,便被翻腾着怒火的同昌城百姓给围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