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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吉利亚人的势力在赵毅引狼入室的加持之下,转眼间就已经侵蚀了大半个端朝。上至朝廷,下至黎民,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这群从天而降,手持烈火的神人。

有反抗者,也就有屈从者。

而屈从者往往不在少数。

李照头疼地揉了揉额角,对顾奕竹说道:“能帮一把就帮一把吧,我们手头现在现在有多少人?育幼院的孩子们得尽早转移到安全的地方,医馆的大夫也得每一处配上一支安保。”

要调配的地方太多了,不能只有李照一人做决策。

“你手上不是培养了好几个苗子?用起来,这个时候不用他们,什么时候用去?别等到英吉利亚人对我们形成合围之势了,才知道要织网。”李照说完,合上那一摞情报起身。

顾奕竹略有些迟疑地啊了一声,问:“你不见见他们?”

门外头等着秦艽和柳名刀。

柳名刀从西南回来之后,就一直在同昌帮手,虽然他见不到李照有些焦虑,但也不像薛怀或是丁酉海那样,因为挂心李照而心烦气躁得食不知味。

话是这么说,但一听到李照回来的消息,柳名刀这衣服穿了半挂就跑出来了。还是路上遇到秦艽,被秦艽一点,柳名刀才知道自己这衣裳后头还挂了根腰带。

“不用。”李照说着,歪头瞧了一眼门外的秦艽和柳名刀,冲他们一笑之后,继续说道:“奕竹,我是信任你的,也希望你能信任你自己。”

顾奕竹没想到自己不过是说了短短六个字,就轻易地让李照嗅到掩盖在他佯装淡定的面皮下的那么细微的底气不足。

是了,在面对薛怀的质问时,在面对那些流言蜚语时,即便是身正不怕影子斜的顾奕竹,也会有那么片刻的犹疑。

我真如我自己所强调的那样忠诚吗?

面对这些过于强大的权柄时,我当真可以守住本心吗?

种种自问在顾奕竹的心中一闪而过,留下了虽然极淡,却无法忽视的痕迹。

“我无意做什么领袖。”李照忽而压低了自己的声音,她信步走到顾奕竹的身边,将手搭在他的肩头,略带了些笑意地说:“像我这样的人,对端朝是没办法做到发自肺腑地热爱的。你不同,奕竹,你是被这片土地养大的孩子,即便你遗失了过去,脚下也依旧还有着根。”

她说完拍了拍顾奕竹的肩膀,转身出去了,留顾奕竹一个人傻愣愣地站在屋内发呆。

见李照出来,秦艽清了清嗓子,问她:“你怎么把自己搞得这么狼狈?松无恙出去找你了你知不知道?看你带那么多人回来,可没瞧见松无恙啊。”

“她在武川。”李照嗯了一声,说:“这回我过来,一是想提前把同昌这些厂子都给完善,二就是想要你帮我检查一下我的身体。”

李照可以清楚地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在一日日地发生变化,但她无法说清楚那是一种什么样的变化,也不清楚这种变化是好是坏。

柳名刀一听,脸色登时就变了,连忙拉着李照的手臂,追问道:“怎么回事?哪儿不舒服?”

秦艽隔着柳名刀伸手搭在了李照的手腕上,指腹一搭,目光古怪地上下扫了李照几眼,说:“好得很,你这脉象强劲有力,倒是出乎我的意料了。”

他们三人边走边说,往楼下去了。

辛夷翘着双腿坐在客栈大堂的柜台上,目光在看到李照之后,一下子亮了起来。她从柜台上一跃而下,笑眯眯地跑过去,绕着李照转了一圈,口中说道:“我们许久不见了!阿照短发的样子也是十分可爱,没想到阿照这么厉害!我可想你啦。”

她笑起来的样子叫李照心中一暖。

“辛夷倒是变了。”李照回以微笑,说:“变成大姑娘了,看着黑了不少,在同昌十分劳累吗?”

“师父把二师兄也接过来了,城中不是不劳者不食吗?为了二师兄的份,我也该好好做工才是。”辛夷一脸骄傲地说着,“元胡师兄都没有我做得多呢!小师哥也是!”

秦艽抬手摸了摸鼻头,怪不好意思地说道:“我可不用做工,这是奕竹说的,我负责城中医馆筹备就好了。”

“略。”辛夷吐了吐舌头。

柳名刀哈哈笑了一声,冲着辛夷鼓着掌,说:“辛夷姑娘的确厉害,城里好些男人都比不过辛夷姑娘。听说,西门在城郊建的那个大水车,你帮了大忙啊!”

说到这个,辛夷来了兴趣,拉着柳名刀到一旁叽叽咕咕地说了起来。

李照与秦艽继续往客栈外走。

他们两人边走边说,走半道后,李照瞧见了远处推着涣生过来的铃铛,便连忙朝铃铛和涣生招了招手。

“姐姐。”铃铛走近了之后,说道:“我正要带着涣生哥哥去报道呢,听说城里都是要实名落户的,去晚了怕是要耽误到天黑了。”

涣生手里握着个帕子,时不时会掩着口鼻咳嗽几下,但脸色已经好了很多了。

“这孩子就是你刚才跟我说的,患有痨病的?”秦艽背手俯身看了看涣生,随后伸手,示意涣生见手送过来。

即便是不认识秦艽,涣生也能从面前这人身上的那股挥散不去的药香中分辨出他的身份。故而涣生乖巧地将手伸出去,搭在秦艽的掌心上。

李照听过很多人对涣生的病下诊断,所以在听到秦艽说出同样的话时,既没有什么对涣生病情的遗憾,也没有什么对秦艽医术的失望,只是波澜不惊地说道:“起码他往后只要安心休养,也能再活上几十年不是?”

“的确。”涣生收回手,挠了挠他那一头乱毛,第一次对李照袒露出灿烂的笑脸,“我以为我这一辈子,会平庸至死,见到姑娘你之后,我才明白我此行的意义。”

“你倒是看得开。”秦艽语焉不详地说了句,抬手枕着头往前走去。

铃铛连忙推着涣生跟上,走了几步之后,扭头看停在远处的李照,困惑地喊了一句姐姐后,问:“你在看什么?”

李照站在原处,仰着头看着天上。

夕阳的余晖一点点漫上了同昌的天空,万里无云,该是一个好天气。

然而李照在不远处看到了一个极其明亮的黑色耀斑,她原本以为是有什么东西要过来,但在细细看了几眼之后,猜测那应该是只有她才能看到的东西。

黑色的耀斑出现了一会儿后,闪烁了几下,消失在了李照的视线内。

“那是什么方向?”李照听到自己哑着嗓子问道。

秦艽回身顺着李照手指的方向看了看,说:“东边,怎么?今日西门好像是去东边监督冶炼去了,你想去看看?”

一声口哨自李照口中发出。

听到号令的丹顶鹤几乎是在下一秒就出现在了李照头顶,明明是一只优雅的鹤,转瞬间收翅螺旋落地时,却带起了一股暴戾的旋风。

“组织起守卫,喊回城外的人。”李照只吩咐了这么两句,就扶着丹顶鹤的脖子扶摇直上了。

出现黑色耀斑的方向有什么?

是裴朗明,

还是那个九十四所说的监察?

李照不敢托大,尤其是现在有无数的人的性命交付到她手上的时候。

——

头顶的太阳一点点落下了山,西门揉了揉脖子,推着贲君往同昌的方向一边走,一边对身后的工人们喊道:“家伙事可不能落下了,同昌虽然安全,但如今名头越来越大,少不得有流寇盯上。”

西门其实是一个活得十分娇贵的人。往常,这种推着贲君的活可轮不到他来做,无奈眼下婢女都没带来同昌,洛姜和宫灵又去了尚安,便也就只剩下他了。

“师父是不是累了?”贲君细声细气地问道。

“累什么累?师父不累。”西门虽然娇气,但好面子也是实打实的,根本不愿意在徒弟面前露怯。

贲君闻言,掩嘴一笑,说:“师父您到了同昌之后,感觉心情好了许多呢?真好。”

“好吗?”西门嗤笑了一声的同时回头瞧了一眼后头看着铁器跟上来的工人们,随后继续说道:“也是,起码在同昌,看到的人都还是人。”

乱象可不是最近才有的。

黔中道因为有张敬忠的兵,在起初是没怎么受到流民攻击的,然而乱子一大,就算是张敬忠也有些吃不消了,渐渐地就退守了起来,不怎么主动去跟那些流民交手。

流民嚒。

都是得寸进尺的。

一见张敬忠这且退且守的怂样,也就更加过分的攻城掠地了。

千巧门在丰都城郊的西岭山,虽然他们仗着奇巧淫术而没怎么受到过张敬忠或是流民的侵扰,可他们有眼睛,能看到,也能感受得到普通百姓到底活得有多么地艰难。

所以西门一直在尽自己所能地帮助山门脚下的百姓,他允许弟子们下山帮人,甚至于,自己时常也会去做点什么,以告慰他心中的那点微不足道的同情心。

直到有一天——

丰都变成了一片火海。

张敬忠手底下的几个将军被打得往北处逃窜,直接将十几座城池拱手让给了驱兵过来的流寇们。这些流寇看上去是各为其主,可却互不干涉,仿佛是冥冥中遵循着什么规矩。

当时,西门面色发白地站在已经化成废墟的村落前,他偏头看了一眼身边已经泣不成声的洛姜,心头的酸涩转眼间就被他给憋了回去。

“哭什么?起码我们已经做我们能做的。”西门收拾好自己的情绪,转而宽慰洛姜。

洛姜扯着袖子擦着眼泪,哽咽道:“师父,只是给他们粮食不够——”

不够。

远远不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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