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火烧灼。
足以让金银和铜铁瞬间融化的高温炙烤着四位半帝的身躯,那层淡薄的灵气屏障已经摇摇欲坠,每个人的脸上都感到了刺痛和灼烫,最让众人心惊的是,这种火焰不止是在攻击他们的身体,而且还逐渐向他们的神识杀去。
元清咬着牙,眼前有点恍惚,四周的火焰监牢上似乎浮现出一张张狰狞的脸,那些面孔他有的熟识,有的陌生,但从那些他还记得的脸来看,这些人多半都是死在他手中的敌人,从他还在空明境时杀掉的小喽啰,到进入圣血堂后亲自严刑拷打死去的犯人,每一张脸都在火焰中嘶嚎和怒骂,这些人一直都埋藏在他的记忆深处,对他来说,他们是陈旧的‘老古董’,是早已归于尘埃的废物。
但他没想到,这些腐朽的记忆竟然被火焰从他的脑海里挖掘了出来。
嘶嚎和惨叫穿透他的耳朵,在脑海里缭绕不休,作为圣血堂之主,元清一直都是一个心狠手辣的人,对于敌人,他不仅不会留情,有时甚至以此为乐,虽然在踏入半帝境界后,他已经很少亲自动刑,去折磨那些对圣域不敬和有敌意的人,但偶尔他也会下到圣血堂的十八层牢狱里去,看着自己的手下拷问那些不知好歹的人。
十八层牢狱可能是圣域最可怕的地方,不仅外人对其十分恐惧和痛恨,就连圣域的自己人都谈之色变,虽然圣血堂主外,从不对自己人出手,但牢狱中那种血腥的场面,让大多数圣域弟子都避之不及。
而此刻,他曾加之于敌人身上的刑罚似乎都开始作用在他自己的身上。
那一张张脸从监牢的火焰墙壁上飞了下来,在火焰中有了形体,有人持着各种各样的刑具,开始动手施加在他的身上,有人飞到他身旁,不断地恸哭,惨叫,低声呻吟,也有人窃窃私语,讨论着如何切碎他的身体,磨掉他的骨头,焚烧他的神识。
元清脸色微变,他已经察觉到这是一种幻术,是那云雾和火焰融合后变化出的一种秘法,但他仍然感到了痛苦,手掌上扎着的银针似乎是真实的,强烈的刺痛让他的身体都哆嗦起来,脖子和脸上的刑具也越夹越紧,让他久违地感到了窒息的痛苦。
其他人也不轻松。
七难是另一个压力极大的人。
他成为半帝不久,根基可以说是众人中最浅的一个,本身又不擅长对付幻术,在火焰与云雾融合后,他立即就成了最先中招的那个。
但他不像元清,被迫承受着万种刑罚,他的面前只有四个人。
师父和两位师娘,以及他的师兄。
四人并肩站着,全都冷冰冰地望着他,师父九琢平淡地诉说着他对九琢的失望,两位师娘的眼里也失去了往日的温柔,尽是厌恶,她们低声念叨着昔日不该对他那么和善,也不该拿他当作亲生孩子,而师兄八戒更是对他冷嘲热讽,一脸鄙夷。
“你太让我失望了,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你不要掌管九琢城了,明日回来在思过崖底呆上一千年!”
“师弟啊师弟,你是永远比不过我的!即使勉强成了半帝又如何?我已经走向界路深处,那才是师父感兴趣的地方,而你,只能在九琢城这个小河塘里挣扎!”
“七难,你不要回来了,你竟然背叛师父!太辜负我们对你的期待了!”
一声声的斥责让七难脸色发白,面前的四个人是如此真实,他们一步一步向七难走来,脸上的愤怒和失望清晰可见。
七难脸色煞白,呆呆地望着前方。
这种幻术直达人心最底处,在本质上,修士和凡人其实并未有太多的区别,都有喜怒哀乐,都会感到悲伤和痛苦,都有欲望,都有拼了命也想做到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