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里不对?”
黑袍人背负双手,缓步走上山坡,淡漠地远望着八牧山后的连绵山脉,这山脉宛如真龙潜伏,隆起高高耸立的脊背,“这天地间皆是以实力说话,大国征伐小国,修士统治凡人,这是十万年来的定则,从无人改变过,你抬手便可轻松捏死一只飞虫,跺脚便可踩死一只蚂蚁,你可曾感觉有哪些不对?”
“今时今日亦是如此,你拥有主宰他们性命的权力,一言生,一言死,强弱有别,这乃是天地法则,你无须顾忌,大可肆意行事!”
柳诚面色苍白,黑袍人每一个字都敲打在他的心头,这不仅仅是简单的言语,更像是诱人心魄的法术,勾动着他心底最邪恶,最恣意的想法。
“不对,”柳诚的话语干涩,“知善恶,懂礼仪,乃是人所以为人的关键,仅以强弱为法,我们又与兽类有何区别?”
“何须区别?”黑袍人转过身,双眼间黑光大放,他如同是垂落人间的星空,威压世界,“你告诉我,我若抬手便可覆灭人间,这善恶礼仪可还能制衡我?可还能救下你们?”
“不能,”在这种可怕的气势下,柳诚的身体如风中飘絮,他几乎是低声喊道,“但天地崩坏,礼乐丧失,世间再无善恶,你的人间又有何乐趣可言?不过是一潭将腐的死水罢了,如此人间,不如毁掉!”
黑袍人气势一收,他怔怔地看着柳诚,突然笑了起来,他轻声说道,“如此人间,不如毁掉......很多年前也有人与我说过一样的话,你知道他的下场如何吗?”
柳诚咽了咽口水,后退半步,开始有些后悔自己的口不择言,他怯怯地说道,“你放过他了吧?”
“没有,”黑袍人意味深长地看着柳诚,“不过我也没杀他。”
柳诚松了一口气。
“我将他放逐出了这个世界,丢进了一片永世长存的黑暗之中,”黑袍人笑眯眯地,“他不是说这天下不如毁掉吗?那便看看是他活得长,还是这天下活得长。”
柳诚的脸又白了。
“呃,”他转头看看齐安冉,哭丧着脸,“要不我们妥协一下?”
齐安冉虽然无法动弹,但她素来聪敏,已经从黑袍人的语气中听出了某种意味,她很肯定地说道,“这位山中贵人不会杀你。”
“为何?”黑袍人起了些兴趣,他寻这齐家小姐只是为了试试柳诚,不过这寥寥数言里,齐家小姐的表现倒是十分出乎他的意料。
“因为前辈是在考验他。”
“考验?”柳诚瞪大了眼,目光在黑袍人和齐安冉身上不断来回看着,似乎有些茫然。
“为何改口称我为前辈?”
“我虽然未入修行一道,但家父素水侯也是一位空明境修士,所以叫您一声前辈也是应当之事。”
黑袍人身形一闪,出现在齐安冉面前,她不退不让地直视黑袍人,但眼神柔和,略有谦卑之意,黑袍人抬手搭在她的肩上,眉头微微蹙起。
“你父亲为何不让你修行?”黑袍人收回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