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谁成想,岑牧野刚被人扶着走到收押室,就痛得晕厥了过去。
众人慌作一团,尤其冯作雄,已急得语无伦次:“快快,送医院!送医院!”
此言一出,岑牧野便被人扛了起来。
一名守卫怯怯地将一行人拦下,为难道:“冯处,没上头的命令,能送吗?”
“该死!把这茬儿忘了!”冯作雄一拍脑门,遂又下令道:“去,先找个大夫进来,去,快去!”
正急火上头,便又有人来报:“冯处!有位女士自称是中统方局长的千金,想,想见岑牧野!”
“哎呦我的亲娘老子!没看见岑牧野都都都……”冯作雄用手戳着那小兵丁的脑门,正发愁呢,忽而猛地一怔,“你……你说什么?谁来了?再说一遍?”
“方……方局长的千金……”小兵丁揉着脑门,吞吞吐吐道。
这可真不得了,冯作雄歪头看了一眼晕厥中的岑牧野,心中暗暗称奇。果然,这有钱人,什么样的人家都能攀得上啊!
这下哪还敢耽误,派了两人,将方舒怡请到了岑牧野的收押室里。
方舒怡来这儿,本是想让他装病,好寻个“保外就医”的名头先出去再说,却不想他倒弄假成真了,真是好事不灵,坏事灵!
方舒怡见到岑牧野的模样,二话不说,便先替他稍作检查。
情况不大乐观,方舒怡那两道细眉都纠在了一起。
“方……方小姐,鄙人冯作雄,对方局长仰慕已久,今日得见方小姐,实在是……”
方舒怡瞥了一眼那只悬在她面前的手,直接把他拉到了岑牧野的跟前,“你,把他背上,送医院!”
冯作雄闻言,讪讪地收回了手,表情为难道:“这……方小姐,没有上面的命令,我……我们难做呀!”
“我让你送你就送!他要是没命了,我看你们统统都别想再干了!”方舒怡的大小姐脾气一上来,可不管谁是谁,光这句话,就能把冯作雄吓得半死。
如此一来,还未定罪的岑牧野,便真的“保外就医”了。大抵连庾子风后来翻出的那桩“私盐”案子,也不必他再亲自承受牢狱之灾……
迷迷糊糊的,岑牧野总觉得做了一场似曾相识,却怎么也醒不来的梦。
梦里全是黑的,只有一位身穿白衣的女孩能叫人看清。
只是一面白色的医用口罩,便遮住了她大半张的脸。两条墨色的长辫,垂在胸前。白色的衣襟前,一枚鲜红的十字,晃得岑牧野睁不开眼。
他皱起眉,脸色不悦。
“不是不让你去做护工吗?怎么又不听话?”
那双清灵的眉眼对他弯了弯,向他伸出手去。
“四哥,别去——”
蓦然一声唤,将他飘忽的神志往回收了收。
他回身望去,黑不隆咚的一片。
只一束时隐时现的光在远处闪着。像极了那日中秋被厚云遮蔽住的月光,却不是挂在天上,只在他的前方闪现。
并且那光,看得越久,闪得越弱,叫人陷入迷惘。
岑牧野回头,又看了眼那只纤柔的玉手,疑惑地问道:“你到底是谁?”
那白衣女孩不言不语,只是对他笑。
“是鸣儿吗?你怎么不说话?”
那笑,让人愈发迷乱。在冥冥中,不断地驱使着他,叫他不自觉地迈开腿,一步步的,向她走近……
“四哥!我在这儿!你回来!”
身后的光源处,又传来那阵熟悉的声音,岑牧野忍不住又转身去看。
“四哥,向前走,别想过去,向前走,我在这儿。”
那声音,在忽明忽暗的光亮中,是唯一能让人振作的东西。
岑牧野试着向前迈了一步,两步,三步……
让他向前的声音,变得愈发清晰。那晦暗的光竟也跟着愈发明亮。
直至黑暗尽退,亮如白昼。
他走进光里,突然一阵刺目,让他惊醒——
“阿野?阿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