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博今堵住出路。
常镇远出示证件。
余超脸下子就白了,整个人哆嗦起来。
常镇远道:“你是想在这里说,还是去警局说?”
余超道:“说,说什么?”
常镇远道:“蒋晓。”
余超摇头道:“没听过。”
常镇远道:“要不要我给你个镜子让你看看你自己?”
余超低头不敢看他。
“你脸上写着心虚。”常镇远道,“你的网名是不是叫为情所困?”
余超犹豫了下,点点头。
常镇远道:“认不认识个网名叫情淡如水的女网友。”
余超道:“不记得了。”
常镇远道:“我们既然找到这里,肯定是有把握了。你找到我市离这里点都不近,要是没把握,领导是不会批准出差的。”
凌博今想笑又忍住了。
余超头越发低,连头发里都能看到亮晶晶的冷汗冒出来。
“坦白从宽抗拒从严。老土的话我就不说了。说直接的,蒋晓尸体的指甲缝里有皮屑,已经证实与她的家人朋友都不吻合。剩下的,不用我说了吧?现在的科技,什么查不出来?”常镇远拉过把椅子坐下,缓缓点了根烟。
抽泣声慢慢从低头的余超发出来。
常镇远看了看手表道:“坦白有时间限制的,过了半小时就不算是主动坦白了。”
“我,我没打算杀她的,我是真喜欢她,想和她在起的。”余超握紧拳头,痛苦道,“她怎么能够耍我,她怎么会是那样的女人!”
凌博今拿出纸笔做记录。
“我们在网上认识了很久,大概有半年,可是她后来对我越来越冷淡,我每次找她,没说几句,她就说困了,不想聊了,还是说异地恋没好结果,我们不可能的。我想,定是因为我不在她身边,她没有安全感,所以才会有这样的想法。我就向老板请了假去找她。”
117、“想入”非非(六)
余超边说,眼泪就边往下掉。他很快抹掉继续道:“她说她很喜欢吃零食,而且怎么吃都不胖,我带了袋子的家乡土产和零食给她。”
凌博今道:“什么袋子?编织袋?什么颜色的,大?”
余超用手比划着形容。
凌博今和常镇远对视眼。他说的编制袋应该就是那个用来装蒋晓尸体的袋子。
“后来呢?”
“我知道她很喜欢个牌子的鞋子,所以去那里买了双新鞋给她。她看到挺高兴的,我们起出去吃饭,起聊天。后来我不知道说错什么,她突然生气了,我怎么解释她也不听,扭头就走。我遍遍地打电话给她,可是她根本不接。我在qq上找她,她也不回。我没办法,就故意说,如果她再不出现,我就把她的照片、名字和聊天记录都去网上曝光,她这才又出来见我。但是这时候我才知道,她根本就不喜欢我,我在她眼里,就是个白痴,是个傻瓜!”余超握着拳头的手背上青筋毕露,愤恨从身体每个毛孔迸发出来,让他整个人彻底从刚看到警察时的惊慌中脱离出来,陷入到被欺骗被愚弄的怒火中去。
常镇远拍了拍台子道:“别急着发火,继续说。”
余超嘴唇抖了抖,半晌才道:“我起初以为她心情不好,胡言乱语,但是她越说越不像话,直骂我,说我癞蛤蟆想吃天鹅肉!这句话她重复说了六遍!还说我是穷要饭的,这句话她说了十五遍!我都记得!都记得!她说我穷得连戒指都买不起,还想娶老婆……你们说,像她这样的人难道不该死吗?她活在这个世界上,还要去骗别的男人,以后生出来的小孩也跟她个德行,这个社会就是被她这种女人败坏的!势力,不要脸!”
他吼起来,惹得网吧上网的客人频频看过来。
凌博今道:“那你也不应该杀了她。杀人是犯法的。”
余超道:“难道欺骗感情就不犯法?等你老婆跟你说她跟你是玩玩,压根就看不起你,还跟别的男人上过床,你要是能冷静再来教训我!”
常镇远敲了敲桌子道:“再吵告你人身攻击。”
余超有点怵他,嘴角动了动,终于收敛了。
凌博今低下头捂着嘴巴笑。
常镇远道:“继续说。”
说到这部分,余超蔫了,耷拉着脑袋,“我想起以前用个小号加过她,当时聊得很开心,觉得她人不错,才换了个身份用大号加她。她不知道我们是个人。我就用小号约她出来,说带了礼物给她。她竟然真的相信了,我约她在家连锁咖啡店里等,然后装作迷路,用电话步步地把她带到了河边,然后……”他想起自己的所作所为,将脸埋在掌心里,失声痛哭起来。
凌博今和常镇远等他哭痛快之后才继续问。
“我杀了她以后,觉得解气,又觉得害怕,我把她放进了之前带来的编织袋里埋在地里,还用石头放在上面,挡住。”余超边说边发抖,“她穿着我买的鞋子,我很生气,想脱下来带走,但走到半路,看到个人穿着制服走过来。我很害怕,我当时就想着赶快离开那里,不能让任何人看到我……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把鞋子丢到草丛里就跑了。”他抱住头,整个人陷入极度的混乱和懊恼当中。
余超被暂时拘留在当地警局。
案子破得很顺利,中午当地警局的同事都说要请吃饭,不过王瑞半路杀出来,其他人听说凌博今就是当地人,都笑笑走了。
王瑞剃了个平头,比先前精神许。他二话不说带两人进了附近家饭店,“知道你们晚上要吃团圆饭,我就不和凌妈抢了,但这顿午饭我做东,你们跑不掉的。”
凌博今笑道:“你看我们哪里像要跑,明明是堵着你,怕你跑。”
王瑞早天就订好了菜,三人坐下,菜就像流水线样不停地端上来。王瑞感慨道:“没想到你们竟然还真成了。来,我敬你们杯!祝你们白头偕老!”
凌博今道:“会不会太老土?”
常镇远难得配合地举起了杯子。
三人碰杯,各自抿了口。
王瑞道:“怎么样?侯元坤的案子怎么样?”
凌博今就将前前后后的事情都说了,包括赵拓棠几个亲信以及成云妹的结局。
王瑞唏嘘道:“这真是各有各的命啊!你看赵拓棠和成云妹,还男女呢,最后没成,倒叫你们俩大老爷们给成了。”
凌博今道:“这话我听着怎么这么酸呢?”
王瑞嘿嘿笑了两声,低声道:“我师父回来了吗?”
凌博今道:“上次说是几号回来,反正也就这几天了。”
王瑞点点头道:“幸福就好。”
凌博今道:“你呢?有看上眼的吗?”
王瑞道:“你以为菜市场挑黄瓜呢?哪这么容易的?反正看你们好,我心里头也高兴。那就是希望啊。来来来,我再敬你们杯。”
三人说说笑笑,吃了近个小时才散。
临走时,王瑞趁凌博今去洗手间,对常镇远语重心长地说:“别看他每天没心没肺的样子,其实他心里挺苦的。有时候钻牛角尖还看不出来,有时候会没安全感。要什么时候你感觉他对你特奉承特关心特黏糊,那大概就是你做了什么事让他觉得你在生气了。”
常镇远道:“从你的形容来看,他对你的判断并不很准确。”
“是啊。”
“但是对我挺准的。”
“啊?”
常镇远抱胸道:“他对我的每次判断……都很准确。”
王瑞先是愣,很快笑道:“算我嘴了。”
凌博今出来,三人道别,又约定下次见面的大概时间后,常镇远和凌博今在附近逛了逛,等酒散得差不,才开车回家。
越近家门,凌博今发现常镇远越沉默,不由笑道:“我妈很好相处。”
“看得出来。”
“看谁?看我。”
“嗯。”
凌博今笑了,“而且我形容过你,我妈非常欣赏你。”
常镇远道:“看得出来。”
“这次看谁?”
常镇远道:“你不是说我像你爸吗?”
凌博今纠正道:“是有时候。”
常镇远道:“现在呢?”
凌博今道:“完全转化我对你的欣赏,这个答案可以吗?师父?”
常镇远道:“不及格。”
凌博今愕然道:“为什么?”
常镇远道:“因为不想你毕业。”
凌博今笑道:“正好我也不想毕业你荼毒下届,所以还是我们耗着吧。”
常镇远转头看着窗外,嘴角的弧度淡淡地印在车窗上。
凌博今家是医院宿舍楼,这个时间楼里没什么动静。凌博今和门卫打了个招呼,就带着常镇远坐电梯上楼。
常镇远收伸进口袋里,摸了摸。
凌博今和他笑嘻嘻地说着话,想要调节他的紧张。
等出电梯门时,常镇远似乎完全镇定下来,至少从脸上看不出点紧张的痕迹。
凌博今掏出钥匙,却又改变主意按了门铃。
门很快就打开了,凌国丽在门里,先用眼睛飞快地扫过儿子全身,确定他平安之后,才看向那个在儿子身后的男人。只眼,她就觉得这个男人不简单,甚至比他儿子在电话里形容的加不简单。
“伯母。”常镇远边进屋边将礼物递了过去。说实话,要称呼个只比自己真是年龄大几岁的人为长辈,少有点考验他的心理素质。
凌国丽收起探究的目光,接过东西,笑道:“人来就好了,还带什么东西啊。你们肚子饿不饿?桌上有青团,饿了就吃点吧。”
家常得不能再家常的话让常镇远感到陌生又怀念,记忆中,只有小时候他的奶奶这样招呼过他。因此即使本身不爱吃青团,他还是吃了个。
凌博今卷起袖子进厨房,道:“屋子哪里脏,我们帮你打扫。”
他话音刚落,就被凌国丽拍了下脑袋道:“你嚷嚷什么,人家还以为家里平时有脏呢。知道你要带人回来,我早就雇保姆彻底打扫过了。对了,晚上你哥哥也会来。”
“哦。”凌博今眼神闪了闪。
“怎么了?”凌国丽对他这样的表情再熟悉不过,这通常说明他想到了什么重要的事。
凌博今笑道:“师父和我哥已经见过了。”
“你还叫他师父?”凌国丽诧异地问。
凌博今道:“不然呢?”
凌国丽道:“你谈恋爱,你妈我只负责搞定我的心理状况,其他不归我管。你自己想。”
“……”
118、“想入”非非(七)
等饭菜都上了桌,徐肃诚才到。
尽管凌博今先前向常镇远打过招呼,但看到这个人又活生生地出现在自己面前,仍然让他有几分不舒服。他起身的时候故意落后凌博今半步才走到徐肃诚面前打招呼。
凌博今和徐肃诚就是他心里的正号和负号,有凌博今在他的视线,他心里的正面影响才会占据上风。
凌国丽直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常镇远,见他目光不时看向凌博今,颇感欣慰,忙招呼几个人坐下,又开了瓶酒,帮常镇远斟满道:“当自己家里,别客气,放开胆子喝。”
听说丈人都喜欢看女婿的酒量和酒品来判断人品和为人处世之道,没想到丈母娘也样。常镇远主动敬了她杯,仰头全干了。
凌国丽暗暗唆使徐肃诚上。
徐肃诚话不,但酒量绝对是真材实料,这点常镇远在前世就清二楚。他端上杯子,常镇远就知道今天不能混得太凶了。
两人吃几口菜就干杯。
凌博今居中岔开两回,代了回,就被凌国丽在下面踩了好几脚。
凌国丽边看着他喝酒,边聊天,几句话下来,家庭状况就摸得清二楚。听到常父的职位之后,她脸色就有些发难,“你父亲知道你们的事情吗?”
常镇远道:“知道。他说过,过几天来看看我们。”两瓶啤酒下肚,他说话开始大舌头,脸慢慢变红,但目光还很清澈。
凌国丽道:“那你母亲……”
“已经过世了。”常镇远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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