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是以前某个人送给他的,如今他送给江逸白。
在苏音眼中,西云王江逸白失了容煜的宠爱,便什么都不剩下了。
倾城容颜的美人亦有看腻的一天,更何况江逸白是个不会生孩子的男人,他靠什么留住一个人的心呢。
四下里静的很,苏音的声音便格外响亮一些。
江逸白比苏音略高一些。
漆色的眼眸微垂,唇角勾起一抹不屑的笑意:苏公子在说给自己听么。
你
苏音看着他,心下的怒火更旺了一些。从见到江逸白的第一眼开始,他就不喜欢这个人。
江逸白活的实在太好了,他这一生顺风顺水,好到将苏音自己的凄凉与苦楚形成了异常鲜明的对比。
西云的质子在大燕尚且有一席之地,可大燕的二皇子却要在外流落。
太后属意为陛下立后了,想来不该是个男人,这话说给谁听,你自己想罢。苏音道了一句,正准备离开,蓦地背江逸白抓住了腕子。
江逸白的力道十分重,苏音的手腕被攥得有些痛,你放开,你敢动我,陛下饶不了你。
陛下?江逸白闻言,侧目看了苏音一眼,道,好好揣好你现在的身份,莫要被本王抓住了破晓。
只有这么一句,江逸白说罢便松开手,从腰侧抽出丝帕擦了一擦。
苏音愣了一愣,眸光微闪,旋即头也不回的走进了雪地里。
太华殿外只留下一个人,江逸白看着满地杂乱的脚印道了一个走字。
殿下去何处?若水问了一句。
内院。
.
雪落无痕。
宣华殿外的雪很容易就被扫去,像是从来没有来过。
正月坐在屋檐下的台阶上,正抱着十四玩儿。
大狗雪色柔软的毛,对孩子来说十分具有吸引力。
正月在皇宫已经住了很久了,可是马上的大哥哥还没有为他找到师父。
十四吐着舌头舔了舔正月的脸,尖锐的牙又落在正月的小手上。
正月往后仰了一仰,一条链子从怀里掉出来。
细细的银链子,坠着镂空的小珠子。
作者有话要说: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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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正月正准备俯身去拿,蓦地落在地上的银链子被人捡了起来。
陛下?正月抬头,见是容煜遂唤了一声。
十四从他怀里跳开,又围在容煜脚下扫着尾巴。
容煜看了手中的链子一眼,把东西还给小孩儿,拿好。
多谢陛下
进去玩儿罢,外头太冷。容煜道了一句,阿四忙上前把正月扶起来。
正月没有多话,很听话地跟着阿四进了正殿。不知是不是因为口吃的缘故,这孩子总不爱说话。
方才地上的链子,破为眼熟,论手工样式,仿佛与容瑰公主送的那条有些相似。
容煜在殿外站了一站,才动身进去。
正月这孩子十分乖巧,平日里除了坐在台阶上和十四玩儿也没什么别的爱好。
容煜坐下来,问正月道:你的师父可给你透露过他今后的行踪?
正月歪着脑袋想了想,道:没没有,师父想去哪儿就去哪儿,是不会不会告诉任何人的。
如此听这做派,倒是像极了张翎的那位师父。
白衣人,行踪莫测,又是颇通医术,当初正月让他找人的时候就是这么说的。
这未免也太过巧合了些。
你可记得你师父的样貌。唯独这一点,正月一直未提及。
这话倒是难住了他,正月想了许久才道:我不知知道,师父总是带带带着面纱。
面纱,是那个人没错了。
从南岭到盛京,一定是有什么特殊的原因。如此说来,无论身在何处,这个人一直没有离开过燕国。
朕一定会帮你找到他的,若是想起什么,可再与朕说。
多多谢陛下。正月说话有些费力,说了这些也就不再说别的。
小孩儿的眼睛又黑又大,圆圆的葡萄一般。
容煜看他着乖巧的样子,心底下也方才那样沉闷。
他从桌上拿了块点心放进正月手心里,去玩儿吧,别走太远。
是正月听到这句这才起了身,看了容煜一眼才往殿外入。
容煜看着正月背影,稍加思索。
从前樊将军提起这个白衣人,容煜只是心下有些好奇,如今这白衣人没见到,他的踪迹与东西却时时可以感知。
直觉告诉他,这人一定没有那么简单。
这世上的读书人,不为良相便为良医。那人有这样的大的本,无论到哪一国,想要扬名立万,荣华一生,都是可以的,何必要如此在燕国浪迹,隐姓埋名为人治病。
倒不是不相信,这世上真有不计名利的人,可是这样的人实在太少,也太不像俗世中人。
心底下的思虑还未解开,阿四进殿内,说张翎太医过来请平安脉。
来的巧,容煜也正想去找他。
张翎的动作数年来如一日,进门先请安,再放下诊箱,取出脉枕与丝帕。
容煜挽起袖子,刚放在脉枕上,蓦地又收了回去。
张翎刚从箱子里取出丝帕,见容煜收回手遂看了他一眼。
容煜咳了一声,道:朕今日觉得身子甚好,不必诊脉了,正好今日你来,不如咱们喝杯茶。
喝茶?张翎有些疑惑,刚才还好好的,这是怎么了。
张翎把东西放回箱子里,才起了身。
容煜见张翎不再打算诊脉,心底下才松了一口气。
好家伙,那殷红色的痕迹真是无处不在,江逸白这小子是属狗的么。
阿四听见传召,进殿内搬了凳子,张翎这才坐下。
两人沉默了片刻,也不见茶来。
张翎觉得容煜今日这般反常,可能是有话要问他,可是容煜不开口,他一个做臣子的也不好总是去问。
陛下还是阿四先唤了一声。
怎么了。
您叫奴才进来,还要做什么来着?方才只让赐坐,还没说其他的。
容煜反应过来,想了想,道:茶,上茶,朕与张太医呷茶赏雪。
是
今儿晌午还说得了风寒的人,傍晚就敞着大门开始赏雪了,还真是好雅兴。
阿四退出大殿。
张翎百般不解,侧目悄悄看了容煜一眼。
容煜不开口,他也不好说什么。
都是不大会聊天的人,每每相见只谈正事。待上了茶水,两人又闷闷地坐了许久。
一直到日落西山,张翎才蹙了蹙眉。
容煜正准备让阿四为张翎蓄茶,张翎直接用手把被子捧进了怀里。
不了,多谢陛下
他实在想去茅厕,再喝不下了。
陛下,臣还有要事,今日若是不请脉,臣改日再来。
也好,你这就去忙罢。
容煜放下茶盏,正准备起来,张翎忙起身道:使不得,陛下不必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