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麟子便不再吭声,生怕脑子又被他绕乱,老太监说书生自有三寸不烂之舌,在宋玉柔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京城三月的风夹杂着gān燥的清尘,两个人的脸在风中渐渐躁红,只是端腰挺背地坐着,等待他们太子爷将要来的审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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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清门露台上轻风拂面,楚邹阔步向前。
东北谡真族在隆丰皇帝期间壮大,至如今高丽隐隐已有与那边勾搭的苗头,父皇意yù对其发兵,传旨意叫齐王回来,但齐王回信中却推说正在生大病,难以承受旅途颠簸之辛劳。父皇到底念着他是隆丰皇帝的嫡弟,不到万不得已是不愿与他闹翻的,这便一直僵持着。不料去岁冬至现在,江淮又出了枯旱之灾,百姓水田难耕,桑农亦连累遭殃。今日才祭祀完便找自己,他心中不知将有何事,两道眉宇不自觉蹙起。
高红的殿门内走出来一个约莫二十一二的宫妃,看着略为眼熟。见他从跟前过去,便对他谦恭颔首一笑。楚邹认出来是长chūn宫的沈安嫔,自从母后去世这几年,父皇对后宫皆是冷淡,也就是这个沈安嫔还算得脸些,楚邹便也对她点了下头。
正午时光静谧,匾额下的紫檀木卷珠御案上楚昂正在批阅奏折,他的肩宽而展,多少年不变的笔管条直坐姿,手执奏折看得很关注。
是个勤政不倦的英明帝王,算算得有三十七八了,脸庞依旧是瘦削清冷,像时光并没有在他身上变化。自从母后走后,给人的感觉便是一股无法消弭的孤单。
父子俩三月天总是有些咳嗽,如同一种血脉沿袭。他的桌沿放着一盏梨汁羹,应是方才那沈安嫔给他送来的,但他似乎并无意要去舀起汤勺。
楚邹站在殿外,蓦地想起四岁那年端着荔枝羹去找父皇的场景。一样也着玄色团领十二章纹绫罗袍,耳鬓垂下两缕明huáng缨带,将他年轻的五官勾勒得英挺俊逸。他微微颔首执墨,看上去多么的神圣与高远。楚邹便不忍心打扰这一幕。
风轻轻地chuī着,把他的刺绣华虫袖摆chuī拂,却惊动了里头皇帝的眼帘。楚昂便抬起下颌,对楚邹展眉:我儿来多久了,如何也不出声?
这蓦然一笑,方才看到他jīng致薄唇边多了两撇八字美须。所以岁月是多么的冷静与公正,青chūn激dàng过了便是过了,年华的印记在他身上刻印出来。
楚邹迈进门槛:适才从景和门里路过,看到几个太监在修缮母后的檐角,那檐角下有个燕巢摇摇yù坠,儿臣怕把雏鸟惊吓,就叫移了个地方。
楚昂目含宽慰:我儿总是心善。
眼前的楚邹,少年持重,英姿凛凛,刚柔并济,是叫楚昂满意的。这些年孙皇后离世,他为了不使她在地下担忧,对楚邹一直不忘悉心栽培。或叫他在殿后聆听早朝,或叫他与自己正反辩论,一步一步手把手教导着,如今虽则十四年少,在朝臣中已然深望颇高。楚昂对着孙皇后,内心是不负的。
睇了眼手旁的梨汁羹,问楚邹用是不用?
楚邹自是不用的,那顽皮奴才不用他吩咐,每个季节便会根据时令与天气的变化,给他安排各类jīng挑的饮食。他的味蕾早都被她惯挑剔了。
便谦恭道:儿臣方才已在斋宫用过,父皇找儿臣何事?
楚昂就叫张福把奏章给他看。
楚邹接至手中打开,却是东厂秘报上今的关于民间对他的歌谣,天煞、独断、遭殃几个显眼的词字无不在讽喻着他造的孽。
楚邹一瞬便有些词穷:父皇儿臣
皇帝淡若清风,只是问:当年运河改支道一事,是你的主意,还是几位大臣共同商议的决定?
楚邹略略颦眉回忆,应道:是共同商议的。淮yīn地处平原腹地,西南濒临洪泽湖古堰,东面、北面与涟水、沭阳等地接壤,西与泗阳相连,从此开支道不仅可灌溉八方,若遇水患之时,亦可引流排疏。儿臣幼年阅《尚书。禹贡》时,便记得书中有言载导山引水之道,深以为此举应无甚么过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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