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四)铸剑
想到谢恪,陈绮心中便慌乱了。她知道该来的总会来,她始终是做错了,她欠谢恪一个解释。
但眼下到底知道一件事,丹朱旧矿的钥匙,在谢渊的手里。她想起谢渊方才的话来,他说有东西要交给他。她原以为他不相信自己所说的,只当她说丹朱与诅咒一事是在为自己背叛谢恪一事做开脱。
却不想他是真的信了,是不是也因为如此,他那一日才会答应下婚事?
是不是因为她……陈绮觉得不该想,她想得越多便觉得谢渊为她做得越多,又怕自己想岔,最后又是她自作多情。他拿到丹朱的时候,是不是恢复了一些记忆?那些与前世有关的种种,他是不是都尽数记起,所以才待她这般温柔,甚至连一句重话都不再同她说了。
谢恪也好,谢渊也好,一下子都出现在陈绮的心里,她甚至已经将他们放在了对等的天平上。
其实又有什么不一样呢,她分明谁都喜欢谁都想要,但是又觉得这样卑鄙花心,可若要放弃又舍不得。
陈绮眉头深锁,谢彧自是看出他有多为难。
“丹朱的事情,不如我来同二哥开口……事关前世,他也会知轻重会将丹朱交出来的。”
这或许是最好的方式,但陈绮想着谢渊的话,总觉得心头难安。
但至少明晚,再让我见你一面……
真的是最后的一面了吗?他若是同云念成婚,自然也不会待在谢家了,而是应当在外头自立门户。更何况,即便是留在谢家……她或许也不会回去了。
那或许当真是最后一面了。
她觉得她有些鬼迷心窍,竟开口道:“不必了,谢渊说了明晚他会将丹朱交给我。”
谢彧一愣。
他知道阿绮不会说谎,但他又害怕阿绮对他心软。阿绮记忆零零散散的在恢复他早就知道了,但这一世,谢渊终究比他先遇上阿绮。一切都重新开始,他先闯进了她心里。他是她前世的唯一又如何,自那青羿犯下那弥天大错之后,他们四人的命格,便都天翻地覆了。
他甚至没有立场去说什么,这一世他也只是个第三者。他来得最晚,特并非第一个和阿绮鱼水之欢的人。甚至他得到她,也是因为她前世对他的感情在纵容。
那么这一世呢?她的确喜欢他,可那个喜欢,既不是唯一的也不是最早的。
他能做的只有。
始终守在她身边。
“好。”他温声道,“无论明晚拿到丹朱之后你是想要离开,还是待阿兄来将一切事情说清楚,我都陪着你。”
陈绮觉得自己很过分,她明知道无论她要做什么谢彧都不会随后一个‘不’字,却还是任由自己的心偷偷装下一点谢渊。她甚至已经不敢抬头看谢彧了,她知道她如果看到他现在的神情,肯定会特别的难受。
“对不起……”她只能低下头来闷闷的说着。
谢彧伸手抱她抱进怀里。
“你对我有什么好对不起的,若不是我,兴许你还是那个谢家的夫人。你和阿兄仍是好好的,也不会发生之后那么多荒唐的事情,是我不好,非要令你的心分出一半来。”
大概或许就是因为她知道,即便是她心里有什么自私的念头,他们每一个人都会毫不犹豫的为她实现。但就是因为他们每个人都这样温柔,所以她才会觉得犹豫,不想将自己的心分割出去。没有一个人能分到她完整的喜欢,也得不到一个完整的她。
而他们每一个人的心里,却完完整整装的都是她。
她想这。
该多不公平啊。
只是她抱着谢彧,终究没将这些话说出口,不愿动摇的理由,是因为,她早已看到结果了。
她只是觉得,不该平白无故的,得到这么多的好。
夜明星稀。
似是吞云拨雾般,她从梦里看见了从未知悉的往事。
青渊是清微最好的铸剑师。
他铸了许多剑,但整整铸完的剑很少,每一把都是无价之宝,甚至有人为了夺取他铸造的剑而杀人取剑。他并不知道这些,即使知道也并不在乎,他只是在铸剑,他一直想要铸出一把这世间独一无二的剑。
在他专心铸剑的第三百年,他那从不收徒的秉性孤僻的师兄收下了两位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