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这会儿,嬴成才不得不信,他笑出声,由轻嗤转为极致的愤怒:“他居然给你渡了龙灵。嬴渠他居然给你渡了龙灵!!”
嬴成起身,将浑身僵硬的芮姜翻过来,短刀抵上她脸颊:“他是不是以为这样朕就没法子动你了?龙都死了几百年,朕还怕他这假的龙灵不成?!”
“能恢复又如何?该痛的还是会痛。”嬴成笑着在芮姜脸上落刀,几乎在割第二刀时前面的伤痕就已经消失,可他乐此不疲地玩了许久才丢了短刀离开,“别以为朕会放过你!”
一旁的齐姒和妡姜早被这几幕给吓到僵住,余下的宫女内侍更是埋着脑袋不敢看。等到嬴成离开,一应人等也逃也似的匆匆离去。
只剩下芮姜还仰躺在地上。
过了许久,她才从地上爬起,吐了嘴里的瓷片挪到屋子里的铜镜前。方才的疼痛太过鲜明真实,触到镜中毫无损坏的容颜时,她愣住,缓缓地伸手去摸自己眉眼。指尖碰到的血还没有冷却,她的脸却无半点痕迹留下。
芮姜跌坐地面,大笑出声,笑着笑着又哭了出来。
他终究还是给她留了东西的。
直到力竭,芮姜方渐渐收了哭声。待有所平复,她偏头看向躲在廊柱后的锦云:“你还想做女官吗?”
“给我找一套干净的衣衫来。”
锦云似突然回神,也没点头就朝外跑了。但脚步声还未彻底远去,她便又折了回来。
“齐……齐嬷嬷来了……”
齐妪出现时,芮姜已经将脸上的血擦了差不多,可齐妪还是被她一身血的模样吓到。
“王后您……”
“我无碍。妤姜安置好了吗?”芮姜这一身衣衫实在不能再用,“打点水来,另外尽快备好衣衫。”
锦云又要向外跑,被齐妪拦下:“我都带来了,在外殿,劳姑娘去取一下。”
兴许是觉得芮姜此刻太过冷静,齐妪不放心地上前:“白将军来了,是他帮着老妇将贵女送回齐君府安置的,这会儿白将军正候在殿外,王后要见一见吗?”
“当然要见。不过先让我洗漱干净。你去帮锦云备水,我要净身。”
除了脸上后背,她下身也流了很多血。他能保住她的命,却没法给她留下他的孩子。
芮姜将自己里里外外都洗干净后,才披了衣衫去外殿见白夷。
见到她的瞬间,白夷便垂了目光。
芮姜只当没看见,兀自落座,让齐妪站在身后给她擦湿发。
“白将军带了多少人来?”
“两万,其中一万是陈地新训的兵马。”
芮姜点头,回想当初嬴渠所言,道:“既是如此,兵马留下,白将军即刻返回齐地助父亲一臂之力。秦地兵马强于突袭,擅长山地林地这样复杂的地势,而我们齐地多平坦,秦兵并无多少优势。二来,秦地据齐甚远,秦兵疲于千里奔袭,必定会求速战速决。一旦长久地耗下去,于他们士气不利,后续粮草军需也难以为继。越兵羸弱,若无秦兵相助,越地便不成气候。”
白夷闻言抬眸看了她一眼,又迅速避开,却没有应下。
“白将军可是有疑虑?”
白夷终是迟疑着道:“既是如此,王后为何还要末将回去助齐君?”
“白将军上前。”
白夷缓步靠近。
芮姜失笑:“白将军莫不是怕我吗?要离得这样远。”
白夷抿唇似在克制,但最终还是近到了芮姜跟前。她对他伸出手,双眸直视,言笑晏晏:“我要他欧阳氏无一幸免。白将军愿意为了我去这样做吗?”
白夷看着她,眼中的克制一点点粉碎,埋藏于心底的火热再无任何遮掩。他于她面前臣服,轻握她纤纤玉手,滚烫的唇落在她手背:“末将愿意。”
几乎是同一时刻,公输良发兵宋地。
靠着帝王信令一路畅通无阻地奔徙大半月,数万大军方兵临宋地首府城下。
“去,就照你我先前所言。若你能劝宋君投降,宋地百姓就可免于战火荼毒,你宋氏也可保全族人性命。如若不然,大军压境,你该清楚宋地会面临什么。”公输良指着子尤道,他没说完的,即便宋君双手捧了宋君令投降,他也会在此地杀了子尤。
子尤颔首,面上不悲不喜:“太尉不带上几名护卫随我一道前去吗?”
公输良犹豫,但想起宋君一贯温和良善的敦厚模样,便又散了迟疑,仅仅点了四人便随子尤一道入城。
城中的百姓还一如既往地贩卖吆喝,往来谈笑,全然不知此刻城外已聚集了数万摩拳擦掌等待攻城的大军。只消他一声令下,眼前这虚假的安宁便会粉碎如屑。
一行人入到宋君府,子尤拿出信令命人请来宋君夫妇。
公输良皱眉,心生疑虑。但随着宋君夫妇的出现,这份疑虑又被他压下。他撑着刀偏头看向子尤,示意他尽快开口。
子尤也的确是开口了。
“稷与宋君之约,今日便是达成之时。”
公输良恍惚,似没听清子尤所言。可宋君夫妇朝他看来,点点头,眼中的和善渐渐为沉痛所覆盖。到了这时,公输良的脸色才变得滑稽,似是怀疑,又有惊怒交织,更是难以置信。
再看子尤,他佩剑撑在地上,双手扶着剑柄,冷冷淡淡的一眼,却仿佛从里到外都变成了另一人。
公输良目眦欲裂,他是芈稷,楚地的公子稷!
【好了,哥哥终于要回家见泱泱了。手残的存稿君要休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