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阙》062

第62章

嬴泗一路未停，短短两三月的时光便已是将秦地收整完毕。但真正计较起来，他们行军的速度并不快。之所以能有这般成效，除了是因为秦地过半的精锐将士都已损失在王都，更因为自先王伊始，秦地便被视为王都属地，对于王都来兵，沿途的秦人全无任何敌对和抵抗，甚至在听闻帝王统帅亲征时还会在俯首跪拜，自然不会形成阻碍。

而嬴泗也一直不曾真正下令，直到抵达秦地首府方第一次给出围城的军令。

然大军压境，当初决议推举嬴成上位的多数武将又死伤在外，不过三四日，城墙上便悄然换上了白旗。城门缓缓打开，老一辈的赵氏族人缓步走至阵前。

“敢问当今帝位者何人？”为首一位须发皆白的长者问道，“是我赵氏何支何脉？”

嬴泗讥笑，投降的旗子都挂上了，嬴述这老头居然还念着是不是他赵氏族人占着帝位。

“如此也请来者回道，嬴渠是你赵氏何支何脉？”嬴泗高高坐于马背上反问。

嬴述面色梗了梗，旋即手杖击地，出声铿锵有力：“穆公自然是我赵氏大好男儿，却为吕氏妖后所害，如今连成公与齐后也都死于齐姜之手，我赵氏的子弟兵正是为了替穆公与成公报仇才前去王都请命。陛下若为赵氏子孙，断不可放过妖妇齐姜，若为窃国逆贼，赵氏宁死不降！”

嬴泗瞥了眼城墙上还飘着的白旗，冷哼一声，面上嗤笑愈深。

“赵公大忠大义，朕甚感欣慰，族中还有何人与赵公一般宁死不降？降者俯首退避，不降上前。”

嬴述恼怒，他身旁几位长者亦是愤慨，但泱泱大军当前，他们又不得不低头，要知道现在城中连五千的兵马都拿不出了。小片刻后，便开始有人低头俯首地向后退去。眼看身边也有人松动，嬴述咬牙，手杖重重击地：“都是哪里的蠢货？！现在投降才是死路一条，若誓死不降兴许还能得他高看几分！赵氏死伤惨重，再不得新帝欢喜，你以为往后还能活得潇洒？”

“嬴成那个废物！竟连嬴渠一分能耐也不得！”

嬴泗冷眼笑看，直到约莫有一半的人都退避便抬手示意。

他身后的兵马登时转向后撤，过了数百步方停。

嬴述自觉赌赢，这才稍稍松口气，正要转头训诫余下族人，便又听身旁传来震惊的吸气声。他一转头，竟是看见那素来只存在于壁画与方外术士口中的金羽凤凰自嬴泗肩头腾空而飞。凤凰展翅，华丽的羽翼似要将他们的双眼都灼伤，偏额间一点绯红，像极了朱砂血。

嬴述还未来得及想清这凤凰究竟是真是假，又是从何而来，那腾飞至半空的身影便在一声凤唳之后对着他们的方向俯冲而下。火舌喷涌，不过眨眼之间，耳边便尽是痛苦的喊叫声。嬴述也觉得疼，身上衣衫瞬间便被焚烧殆尽，肌肤上灼痛难忍，他甚至都闻到了自己的焦味。而那个男人，只是坐在马背上冷眼旁观。

先王曾有龙凤相伴，莫非……他是嬴渠？

嬴泗唤回了凤凰于上方盘旋，看向那些早已颤抖着下跪的赵氏族人问道：“可还有人有异议？”

“……臣等叩见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