泱芈想起那日嬴泗的目光,指尖愈攥愈紧,下唇都被自己咬破。
半晌后,她忽卸去浑身紧绷的力道,整个人脱力靠回到枕上:“不用再找了。”
既然是嬴泗下令,那孩子必然已经在路上,他们再追也是徒然。同样的,既然也刻意留了这令符让她知晓,那短时间内孩子应当不会有事。
芈稷带着余下的兵马再返回王都,那已是深秋。
时隔一年有余再归来,这座城池似乎并没有什么变化。
一行人将入城,等候在城门处的玄甲卫便上前将嬴泗的指令转达给了芈稷。
让他先回府休整?
芈稷沉眉,再如何也没有武将带兵归来不面圣先回府的道理,何况嬴泗也并非是什么醇厚良善的无知帝王,这究竟是打的什么主意?
芈稷心下琢磨,面上却无甚表现,同副将交代一二便带了几名随侍先行折返楚君府。
曾经的楚君府,眼下已是成了太尉府。芈稷在府前停下,盯着上方更名的牌匾看了会儿方翻身下马。
“近日宫中可有来人?”
府前侍卫摇头。
芈稷疑虑更深,再入内,站在前院忽闻婴孩啼哭,又闻妇人轻声逗哄,他脚步倏地停下,蓦然握紧手中长剑。
不多时,再轻步上前,他已经能看清正站在前厅抱着孩子逗哄的妇人。
看清了相貌,芈稷的紧绷也悄然散去,他握剑踏进,冷声相问:“来者何人?”
乳娘抬头,一下子撞进他冰冷的眸光里,可比起惊怕,更多的还是怔愣错愕。
“是……是夫人为公子生的小公子啊……”
芈稷长剑撑地,目光下意识看向妇人怀中的婴孩。
明明他的神色没有分毫变化,可看在乳娘眼中,却觉周身的那股压迫倏然就散了。她仍是下意识地轻轻晃着怀中婴孩,全然不知这在泱芈和余下族人眼中已经亡故的公子稷为何会好好地站在她面前。眼见芈稷走近,乳娘呆愣道:“公子要抱一抱吗?”
芈稷不语,只转手将剑交给随侍,接着便从乳娘怀里接过了孩子。
“自今日起,你便是芈煊。”芈稷轻声道,心底最后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怅然也如水中涟漪,一圈圈地荡开,直至了无痕迹。
芈稷低头在芈煊的额上亲了亲,旋即便在孩子的笑声中将他交还给乳娘。
“照顾好小公子。”
他拿回佩剑,转身向外准备入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