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桑!这还差不多!」
「雨哥,应该还有一个地方!」
「何处?」
「那便是乞丐豪侠聚集地!丐帮!」
抽刀客的眼翳刚点起热情燃烧,转瞬就被九岚冷言浇熄。「省省吧,虽有听闻丐帮声势浩大,地处东南,但从未有人找到丐帮根据地,我见过的乞丐也是散乱各处毫无组织,丐帮只当它是个传说。」
化雨乾笑,讲到乞丐,不免让他想到刚离去的风无情。「这时候就觉得风无情走得太早,他那儿应该会有消息才是。」
「他知道的越少越好,否则对我们不利,也对他不利。」
「说得也是……」
「雨哥!岚姊!要不我们就先往茗香源走吧!有我抽刀客护着你们!什麽眼线的根本不成问题!」
「看起来是这样……」抽刀客脑袋简单直白,却也容易厘清所有问题与目标,各个地域一轮比较下来,茗香源会是风险最小的选择。「不如就依抽刀客所言吧!实际遇到什麽问题,我们再动身解决也不迟。」
「你还真习惯下险棋。」
「学你的,要能出奇不意,才有办法一招将军。」若说化雨是将帅,抽刀客就是勇猛憨直的车,九岚会是诡谲变幻的马,只可惜缺了一炮,就在刚刚吓得跑路离去。
「噢!雨哥你也会下棋阿!不如我们来一盘!」
「我也要下!」兮月应和,匆匆忙忙的翻出棋盘,替抽刀客摆好棋子,在旁观战。
「别太大声,我要休息了。」九岚如同一只懒散老虎,永远是孤僻最不合群的那类人。
抽刀客执红居中,当头就把炮打中卒,接着拐马出车,可说是非常憨厚直率的棋路了。兮月再旁观棋意外的多话,没有半点观棋不语的概念,每每都要跟抽刀客拌嘴斗棋路,化雨差点分不清楚是谁在执棋。
面对两位小傻瓜,化雨不出二十步就赢下第一盘棋,还是最容易掉以轻心的沉底炮闷宫杀。兮月嚷嚷着要换人,化雨便让他们两人一同执棋。
心情开心,但没什麽好得意的。看着年岁半百的大老爷们与妙龄似玉的小巧姑娘打闹,还真是奇怪的组合。纵使两人联手出击,不出二十步又是绝杀。
「哎呀不行啦毛怪!走那边就死掉啦!」
「毛怪?你叫谁毛怪阿小姑娘!」抽刀客不理会兮月的意见,直接下定棋子离手。「横着走也是死,直着走也是死!这是一盘死局!」
「确实,黑棋已胜。」化雨一派轻松的掏掏耳朵,他是赢得不费吹灰之力。
「哎呀不好玩不好玩不好玩!化雨公子你太厉害了!要不我跟大毛怪来一局吧!」
「不是!你到底叫谁毛怪呢!我抽刀客有名有姓!」
「行啦大毛怪!我们来b拚一盘看看谁厉害!」
「好!要我赢了!你就不许再叫我毛怪!小妮子!」
「可以呀!那我赢棋你就是毛怪啦!」
「一言为定!」
棋局瞬间往奇怪的路数发展,化雨还来不及插话,就被激动的两人挤下棋位,成为观棋人。本来热闹的氛围还好,但看着两人漏洞百出的棋路,化雨恨不得自己做个绳索立定上吊。他突然觉得九岚早早睡去是明智的,不用受这种直击脑门的煎熬。
很简单的一路棋,被下了两百多步还没分出胜负。抽刀客只剩黑炮,兮月还有红车红马,依棋理而言该是兮月大胜,她却愣是不知道怎麽把对方将死,只有信心喊话。
「欸大毛怪你输啦!早早投降!」
「放p!我的老将都还生龙活虎的!还没算输!」
「笑话!明明是我赢棋!不信你问问化雨公子!」
「我为什麽要问雨哥!你要能赢!就直接把我的老将将死!为什麽要问雨哥!」
「我的天呐……」化雨抱着自己的脸,决定不参与两人的愚蠢纷争。「我也累了……你们b得开心就好,我先睡了……」
「好~化雨公子晚安!」
「雨哥!等你醒来!我会赢给你看!」
木棋压着棋盘的声音很响,两人不加思索的速度几乎是单调而规律的,每下一步棋就要说几句信心喊话打击对方士气。在抽刀客与兮月的战斗中,完全看不到任何成熟稳重的影子,但两人却异常开心,彷佛遇到真切的个中好手,英雄惜英雄。
这种快乐是化雨怎麽样也体验不出来的吧,他自己偏头想着。
要离开歛红坊了。
一种不舍从鼻腔涌现,鼻头酸涩。化雨不是留念歛红坊的生活,只是不甘,不甘心古明画的消息只探察到此,就得离去。在百丝脉养成的龟毛性格,让他可以放着许久无法解开的难题不管,但不能半途而废。在没有弄清事实真相之前,百丝脉脉众永远都是盯紧猎物的狼群,忍受饥饿、忍受风霜,只等待一个可以出手的契机。
不只古明画,婉儿的事也没有一个定数。
说起来,为何自己如此在意婉儿呢?明明两人只有一面之缘,多数经历还是从九岚模糊的印象里听闻而来,化雨却不由自主地想要保护她、为她愤怒、甚至为她怀抱杀心。化雨想起九岚护着兮月那一幕,对风无情的激动模样,或许自己也是这样的动机,想要守护身边重要的人,想要维持歛红坊内的最後一点真诚。
不管如何,明天都该结束一切。
这些没能得到的解答,没能想出的谜底,还留待更久远的未来待他来解。他会记得,哪怕是要等到大娘易主、歛红坊改朝换代,他也会把歛红坊的一切摸得透彻清楚。为此,他多了一条不能死於十二伏魔刀下的理由。
晚晕入眠,抽刀客与兮月仍在欢快行棋,长久的对弈还未分出胜负,两人却对彼此的想法更加贴紧熟识。他们是极其相近的一类人,看着兮月年轻顽皮,不免让抽刀客有感而叹。
「兮月姑娘还真有活力!」
「嘿嘿!那是因为我就要赢了!将军!」
「还早呢!」挪开将军,兮月的红子兵临城下已有十天半个月,却被抽刀客死抱着黑子顽强对抗,一直攻城不下。
「可恶!你别跑啊!」
「哈哈!我一直都没跑,一直在这儿等你呢!」
「那麽接招!将军!」
脑海里是一个纯白的世界,为什麽纯白,大概是在下雪吧。
抽刀客拿起将军,犹疑很久无法放下,这盘棋也不是那麽困难,只要他往左撇一动,卧入马槽底。让老将安安稳稳地躲在那,躲着一个平静的片刻,战车直押入府,必无可避。
「哈!大毛怪!将死啦!」兮月乐得拍手,喜悦之情毫不掩饰,她的笑容确实是能够融化冰雪的暖阳。
「唉!真可恶!」抽刀客奋力往自己大腿一拍,佯装呕气。「你赢啦!爱怎麽叫随你吧!」
「好耶!再来一盘!」
「我看岚姊雨哥这个样子,还是算啦。」
只要一闭嘴,就能听到两人的规律鼾声,如同丝管弹奏,绕成合声。化雨是主基调,他豪迈不羁地斜倚睡姿,头仰过天,右脚跨出软椅以一种看起来不怎麽舒服的姿势入睡。九岚则是伴声呼噜,缩在床角窝成一团,那是野兽抵御外袭的防范睡姿。
「啊!他们俩人确实累坏了呢!」
「你也是年轻的小姑娘!也该睡啦!」
「好,那晚安啦!大毛怪!」
「晚安,小姑娘。」
熄灭室内的微光,抽刀客眼里是一片黑,黑中透白。他不知赏往何事来到窗台边,就蹲坐着五层楼的窗沿宁月。月已残缺,却仍然挡不住他在空中的洁白,没有风云遮挡,只有碧水湖光,夜晚是一种麻布衣料的安闲味道。Χdyъz.cōм(xdyBz.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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