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紫洛狂奔在南川的王宫内,出宫,出城,然后攀到一棵大树上坐定,一如前世卧底,树梢上是她最安全的归宿。
树下,几骑马呼啸而过,她痛苦地闭上了眼,脑中挥散不去赫连懿那句“云轻屏”。
此时,她才能体会到,当初的云紫洛被云轻屏抢走未婚夫时撞墙而死的决心。
此时,她才能感受到,楚寒霖与自己暧昧时,云轻屏的心理感受。
只不过,云轻屏是自作自受,她却是为了什么?
迷迷糊糊睡去,夜半郊外,无数匹马从树下驰过。
第二日一早醒来,云紫洛睁开眼,映入眼帘的便是绿油油的树叶子,她正躺在树的一棵大枝杈上。
仰望天色,晨曦未出。
云紫洛苦苦一笑,伸手,积着叶上的露珠,漱口洗脸。
远处一声马啸,一道白影飞奔而来。
“吁——”白马在树下被勒住,马上男子一袭浅梨纹的白衫,轻裘缓带,墨如瀑,随意披垂,只是一张英俊的脸上染着几许风霜,却也与他的年纪相符。
正是谢寻,他抬头,嘴角含笑看向云紫洛,“丫头,坐上面干什么?”
云紫洛早在听到马声的时候便戴上了面纱,此时手中捧着一把坠在树梢上的碧绿嫩叶,唇瓣轻勾,“谢伯伯。”
说着单脚勾住树枝,身姿在空中一个前翻,双脚坠地,俏生生站到了谢寻面前。
谢寻也翻身下马,赞道:“好功夫!你若真想叫我伯伯,还不如叫叔叔,难道我现在看起来很老了?”
云紫洛吐舌,“不是,您看上去非常年轻,只是叔叔没有伯伯的称呼亲近。”毕竟在现代,随便一个男子都能叫作叔叔的。
谢寻哈哈大笑起来,问起云紫洛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云紫洛的面色当即一黯,昨夜的种种记忆袭上心头,胃里一口酸水漫了上来,她强咽了下去,辣得自己直流眼泪。
“丫头,怎么了?遇到不顺心的事了吗?”谢寻不经意地问。
“没有什么大事。”云紫洛拿帕拭去眼角呛出来的泪水,豪爽地一仰头,笑了笑,转而问道,“谢伯伯是去锦雾吗?”
“不是,现在去日照。”
日照是南川与祁夏交界处的一所城市,在锦雾过去的九山之界,也是去祁夏的必经之城。
“日照?”云紫洛大喜,“我跟您一块儿去,我回祁夏。”
反正呆在南川已然没有意思了。
至于玲玲,相信鬼魅会照顾好她。
谢寻凤眸微挑,“好。”带云紫洛上了马,绕着另外一条官道,并没进锦雾城,直接奔日照而去。
一路检查的军队特别多,然而那些人却没有一个敢上前盘问谢寻,云紫洛披着谢寻的长衫,将脸埋在青色的斗篷中,一路顺利过去。
日照城人山人海,比锦雾城还要热闹,让云紫洛乍舌。
谢寻淡淡一笑道:“过几天便是琉璃阁几位长老出山归阁的日子。琉璃阁的总部,便在日照城。”
云紫洛“嗯”了一声,原来琉璃阁竟建在南川与祁夏的交界,这座日照城属于两不管,祁夏不管,南川不管;管理它的主子便是琉璃阁。
谢寻进城后便带她住进了日照最大的客栈日照客栈。
一连几天谢寻都会外出忙碌,云紫洛不知道他到底在忙什么,也不去多想,自己则想等琉璃阁会过了后再回祁夏。
这一天的傍晚,她正在自己的房间内用餐,二楼的楼梯上传来一阵脚步声,其中有人步子稳健,落地有力,显然是内中高手。
云紫洛的心一紧,这两天经常有到客栈来搜查的军队,她都躲了过去,其中有好几拨来问的就是她。
对于这个,谢寻从不多问。
正想要起身,一声女子的抱怨声传来,“快传晚饭,我都饿死了!”
“是,小姐,已经吩咐过了。”沉稳的男声。
几人已上了楼。
云紫洛的脸色当即变了,眸光一沉。
悄然步到窗旁,将窗棂打开一条缝隙,往外瞧去。
一身素衣打扮的女子脸带面纱,面纱外一双三角眼充满了疲倦。
云轻屏……云紫洛不动声色地看着,云轻屏窈窕的身影从她窗前而过,云紫洛的心有一刹那的酸涩。
这个女人,她果然是有些本事的!
不说掌控了楚寒霖和楚子渊,现在就连赫连懿也跟她有非比寻常的关系。
只不过,云轻屏的大脑还是育得不够。
楚寒霖和楚子渊被她忽悠也就罢了,可若赫连懿也是看中她曾经的外表的话,他也不过是个肤浅的主罢了!
那样的男人,又怎么值得她去珍惜?
想到此,云紫洛的心微微平静了一下,云轻屏一行人消失在廊道。
她来这里,莫非也是为了三天后的琉璃阁大会?
那么,她是赫连懿邀来的?
赫连懿可是早知道她的身份,前琉璃阁阁主的女儿,现任的正宗血统琉璃阁小阁主。
日照是琉璃阁的总阁之地,云轻屏不惜身份被暴露,千里迢迢来此,必有大事。
难道说,赫连懿这次回南川也是为了这件事?
想到他们两人间竟然有着她不知道的秘密,那股烦闷重新缠绕到了心头。
刚想回去,一抹白影无声无息地从她的窗缝前飘过,云紫洛大惊,看清是谢寻,白袍随风飘起,男人双脚在地上一纵,便已跳上房梁。
他去的方向,正是云轻屏所在的房间。呆吗的摄。
云紫洛不由起了好奇心,这些天谢寻给她的感觉便是两个字——神秘。
悄悄跟上,云紫洛借着越来越黑的夜幕也躲在了梁上。
最里间的客栈中传来云轻屏的呵欠声,“行了,下去吧,我要睡了。”
片刻后青夜出来,安排好值夜的侍卫才离开。
谢寻根本无惧这些侍卫,很快就进了云轻屏的房间。
云紫洛按兵不动,一柱香后,谢寻匆匆出来,脸色异常难看。
次日一早,云紫洛刚起来,谢寻就过来了。
“洛儿,今日我便离开日照去元京,你和不和我一起?”
“这么快,你不看琉璃阁大会了吗?”云紫洛讶然。
“不看了。”谢寻叹了口气,“不是我想要的。”他说得有些含糊。
云紫洛心中则飞快想起来,昨天晚上谢寻进了云轻屏房间,一脸失望地出来了,今天早上就要离开……怎么看怎么古怪。
难道说,他想要的东西竟然在云轻屏身上?现没有,所以很失望,便没有留下的意义了。
这些只是脑中电光火石的瞬间,她已笑着点头,“我等大会结束再走,谢伯伯您先去元京吧,过几天我就回去,有事需要我帮忙到京东的醉云楼报个信就成。”
这三天,云轻屏很少出门,只在客栈内活动,云紫洛出门也不走正门,杜绝与她正面相撞的可能。
到了琉璃阁大会的头一天晚上,日照客栈来了位不速之客。
云紫洛正孤寂地坐在后院的一棵大树的枝杈内玩弄手中的树叶,卷起一枚叶笛,放到唇边,刚想吹奏,二楼长廊的里角传来一阵轻而缓的叩门声。
那是云轻屏房间的方向,她立刻敏感起来,立于树梢尖端,朝二楼仰望。
“我。”一个低沉却熟悉万分的声线顺着风传入云紫洛的耳内,她的大脑“轰”一下炸开了。
那枚绿色的树叶从她的指间滑落,轻轻扬扬飘向地面。
云轻屏不知道有没有说话,一道黑色的身影从廊角翻下,掀开窗棂跃了进去。
云紫洛只匆匆看了一眼,脸色惨白一片。
高大伟岸的身躯,漆黑如夜的长袍,袍角软而长地拖坠着,质地精美,勾勒出男人完美逍魂的身材。
那样轻灵的翻跃进窗棂的姿态是那样熟悉,熟悉得刺痛了她的双眼!
曾经无数次,他也是这样翻进自己的房间……
躲在高而密的树叶间偷窥世间百态,是她前世的必修课,也是她今生最大的爱好。
可此刻,云紫洛恨透了自己今晚这个决定!
这些日子,他在找她,她在躲避,可真正见到他,她的内心还是无可抑止地激起了滚滚波涛。
心中一个劲地在自我安慰,她只是他的下属,下属,他这么晚来找她,必定是商量明天的计划……
闭眼,再睁眼,女人的自尊与矜持让云紫洛没打算靠近,而是定定地望着云轻屏房中的光亮。
一刻钟,两刻钟……赫连懿还没出来。
云紫洛不禁火了,双眸冷冷一沉,心中怒意勃,脚尖一点,已从树梢直接飞到了二楼长廊上。
“谁?!”低沉冷漠的男声从房内传出,一道黑影破窗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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