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荞踏前两步,将之牢牢按在原地。
只此一抓,内气如注,将荀阳牢牢封死。
荀阳就连话都说不出,想挣扎都挣扎不了。
黑荞就如同提小鸡崽子似的,毫不费力地将他拖了下去。
正安帝回过头,有些愠恼的看了颜予一眼。
“没想到朕之颜卿,也有识人不明的时候啊。”
颜予摇头叹息不止,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这世间言过其实者,太多太多……”
“今次是臣识人不明,请陛下降责。”
正安帝亲自前走两步到他的身边,俯身将他搀扶了起来。
“朕了解颜卿求贤若渴之意,更何况今日也并非全无好事。”
“颜卿不是还为朕发现了奕勤师兄弟这天纵奇才吗?功过相抵,朕不怪你,起来吧。”
说着,他朗声大笑,侧头看向秦衣二人。
招了招手。
“徐美人,还不将祁秋之书法拿与朕看。”
秋棋满头大汗……
秦衣竟然有些想笑。
徐美人一脸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表情,将那首御歌行呈递给正安帝。
正安帝将纸页一展,只看了一眼,就忍不住放声大笑。
笑着将纸页递给了颜予看。
颜予紧跟着笑而摇头。
真的很丑……
难怪会有人冒出头来质疑。
这书法,简直与其才学毫不般配……
大千世界,无奇不有。
他也不是没有见过天才。
可像秋棋这样古怪的天才,他却见所未见,闻所未闻。
明明一手烂字,却能写出绝世的诗篇。
秋棋有些羞赧地笑了。
“咳……草民……”
颜予笑着看向他,突然说道。
“陛下,臣还有一事相求,望陛下应允。”
正安帝手捻胡须。
“哦?朕今日心绪甚是畅快,你且说来。”
颜予道:
“往年大文宴,都是请延颇兄为大文宴题序。”
朱骏,字延颇,官拜内阁从二品宰相。
在大靖文坛中的地位仅次于颜卢。
“今年臣忽有一奇思妙想,既然有二位大才在侧,何必再劳延颇兄多费心神。”
“不妨将这作序之任,交托于二位大才之手如何?”
正安帝眼睛一亮。
“不错,此提议甚和朕心。”
他转向秦衣二人。
“颜卿所请,不知二位高足意下如何?”
“可否为今年大文宴作序啊?”
秦衣看向秋棋。
一来,他啥都不会,写个屁的序……
二来,这个机会虽然说是给他们二人的,但实际上颜予说出这话,很明显就是为了秋棋。
不是有人质疑秋棋的字丑,写不出好文章吗?
那就给他一个机会。
让他在众目睽睽写出一篇好文章来给所有人看看!
将一切质疑的声音堵住。
秦衣直嘬牙花子。
一代圣相,万人之上,居然能为他们这种草根考虑到这种地步。
颜予,真乃国之栋梁。
情商之高,行事之伟,令人心生敬意。
这才是文人应有的大气。
秋棋又何尝不明白颜予的苦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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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多人看着,又是出自正安帝金口,他怎么可能拒绝。
泯然一笑。
“好,既然陛下与颜予先生愿意相信草民二人,愿意将此重任交托于草民二人,是我等之荣幸。”
他侧头转向秦衣。
“师兄,小弟素来好抛头露面,而你不喜争风,不如就将这机会让给小弟如何?”
这是做戏做全套,秦衣当然点头。
“师弟请。”
秋棋踏前一步。
陈角早已当先在桌案上铺开纸页,正在研磨。
颜予拿起一杆笔,却并没交给秋棋,反而径直走到桌案前。
“颜予愿为祁秋才子之笔。”
秋棋瞳孔一缩。
内心对于颜予的评价一提再提。
就算不提官位,颜予他堂堂大靖文坛的一把手。
不仅能在众目睽睽之下,淡然至极的承认才学低于自己一个草根。
而且此刻甚至还愿意亲自出手,帮自己代笔……
若文人皆如此,文坛岂会凋敝?
秋棋说道:
“祁秋之书法确实难登大雅之堂,劳烦颜予先生了。”
“能得颜予先生亲自代笔,祁秋此生无憾。”
他面露沉思之色,口中朗声道。
“大文宴序。”
“安十六年……”
颜予运笔如飞。
满座儒生纷纷离座,似乎想要挤到屏风另一边来观摩。
秋棋的才学,配上颜予倾国的书法。
对于文人来说,还有比这更让人激动的事情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