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教习,你这话是怎么说的,就算我再傻,也不可能做这种欺瞒城主、有悖于瑞雪门规的事啊。”
“城主府中干干净净,这一点总教习就放心吧。”
听到对方这么说,曲邪那犀利的眼神这才有所收敛。
“哦?那你倒是说一说,你是从何处知道这些事的?”
“究竟是不是真的?在说话之前,不能任意听信旁人的道听途说,须有确实证据才是。”
赵洪涛忙解释说。
“这事绝不是我信口胡说,总教习,长老殿是干什么的,你也不是不清楚。”
“长老殿的职责所在,就是要密切关注城中的各类动向,城主带小辈入府可是有不少人看到的。”
“而且,赵镇守已经亲自带着那小辈去了剑阁,守阁长老也已将此事汇报给了长老殿!”
“另外,守阁长老还说,那小辈在城主手令烙印上精血印记后,便跟着赵镇守往剑仙池的方向去了。”
“这还能有假的!?”
曲邪脸上恼火之色再现,额头之上青筋暴起。
“赵同漳?他与城主同气连枝,既然他这么做,一定只能是出于城主的授意。”
“好!好个城主!”
“既然他做出如此有违瑞雪正统大道的荒唐事,就别怪我翻脸!”
……
出了剑阁。
秦衣攥着令牌,有些忧心忡忡。
看现在这个意思,他要在剑阁之中苦修一段时间,然后参加那场青年一代剑道大会。
也就是说,至少有三四个月无法回兰摧。
自己出京已有月余,说是两耳不闻窗外事也差不多。
几乎都在赶路。
不知帝都的情况如何……
也不知北境战场又是如何……
他随同赵同漳出剑阁之后,本是要前往剑仙池拔取本命剑的。
但他心念及此,便停在了路上。
赵同漳问道:
“秦先生怎么了?”
秦衣抿了抿嘴。
“江前辈,剑仙池拔取本命剑并不急……我还无法保证自己是否能够做到城主所托。”
“如若不能,岂不是白费了城主这一番苦心。”
赵同漳反问。
“那你想如何做?”
秦衣道:
“不如这样,我先在剑阁之中修行一段时间,看一看进境如何,要是这圣人剑道真的能让我担此大任,有一定的取胜把握……”
“我才能心安理得的取剑。”
赵同漳平淡道。
“城主早有吩咐,一切随你安排。”
“既如此,那你觉得何时可以取剑,便来剑仙池找我即可。”
“可以不急在一时。”
秦衣又道。
“江前辈,我听闻瑞雪虽在雪阻极深之地,却也有自己的传讯途径,不知……我可否给家里写一封信?”
赵同漳点点头。
“写好了,只需将信交给剑阁的守门人,写好收信地点,我会安排将之传递出去。”
秦衣顿时一喜,忙答道。
“是,有劳江前辈了,那我这便前往剑阁修行去了。”
赵同漳伸手拦住了他。
“等等,城主还交代了一件事情,如若你需要找人同你一起练剑,或是需要修炼剑法、剑诀,便知会守门人一声。”
“守门人自会将你带到练剑之处。剑阁之中不能带任何的兵器进入,这是瑞雪的规矩。”
“另外,有关瑞雪青年一代的情况,你也可随时查阅,在剑阁的顶层百宝阁之中,有收录。”
秦衣一一记下。
这一路上,赵同漳的语气一直都很平淡,连一丝多余的感情波动都没有。
唯独在离开之前,眼神内藏深意的看了秦衣一眼。
意味深长的说了句。
“但愿城主对你寄托的一切,不是在耽误工夫。”
“秦先生,你难以想象让你入剑阁顶层、让你挑选本命剑这两件事,城主和夫人会为你抗下多大的雷。”
“城主是名在万世之伟人,从不干无把握之事,更不会干出乎理智之外的蠢事。”
“但他挑中了你,并把一切筹码都押在你身上这件事,于我来说,这是孤注一掷,甚至是在……”
后面的话,他没有明说。
但听在秦衣的耳朵里,却如同一声炸雷。
如果秦衣没猜错的话,赵同漳最后含而未露的半句话是:
“甚至是在托付后事。”
难道,赵城主的身体……?
之所以现在还能稳稳的立在城主之位上,其实是在故作强硬?
表面上的强大,都是装出来的?
他猛然想起在大翅鹏凰背后之时,赵城主和他说的那些话。
现在的瑞雪城,仍能保持挺拔不朽、团结如一之势,有一大半的原因都是因为由他赵舞珏在。
如果赵舞珏这座大山倒了,那瑞雪城……
他心弦一紧。
也是,赵城主已经撑了一百多年了。
想必已经太累太累了。
所以才会如此不理智的将一切赌注都选了自己。
可自己,真的能做到吗?
赵同漳最后道:
“在我看来,这是再蠢再傻不过的事情。”
“我跟随城主夫妻二人多年,忠心耿耿,尚且对城主这次的命令无法打心眼里认同,那些城中之人自然更是如此。”
“这便是人性,或者说,这便是现今瑞雪城存在的通病。”
“你,好自为之。”
说完这话,赵同漳便扬长而去。
留下秦衣愣在原地,思考了许久。
最终他一咬牙,眼神坚定。
这些都是尽人事听天命的事情,自己过分纠结也无任何益处。
何不抛开这些乱七八糟的问题。
自己受人所托,尽力即可。
他回到剑阁之中。
他一直在思考,瑞雪剑阁十五层,其中收录的剑道经典实在太多太多了。
如果自己一一看下来,一一融合进自己的圣人剑道。
那是无论如何也做不到的。
所以自己第一步需要做的,就是择选。
选出真正适合自己,真正能够让自己变得强大的经典,进行融合。
瑞雪剑阁的前十三层,常年都有人在其中阅读经典。
有瑞雪城的人,也有外来的剑修。
但所有人在剑阁之中都非常规矩,安安静静的坐在长排桌前,静静阅读经典。
所以剑阁之内的氛围极佳。
他先是走到一层的长排桌前,将旁侧备好的纸笔拿起,研好墨,蘸好笔。
挥笔写信。
很快,他停下笔,吹了吹墨迹。
看着洋洋洒洒好几篇的字,沉沉呼出一口浊气。
不知道为什么,想到兰摧城,想到自家客栈,他突然有一种非常不好的预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