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非点点头道:“秦国有法,谁有细法严刑,然而却无人督导,则其必有疏漏,所以韩非主张要有明确的监督,律法的执行和制定具体的条例法案,也就是‘术’,而要发挥‘术’的重要监督作用,就必须坚持尊卑高下同一之原则,即‘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
上一个说出这番话的。
也就是商君了,孝公得商君,方有秦国的强盛,而面前的人,是自己的商君吗?
韩非继续道:“若是大王不明其中道理,臣可以举个例子,就像大王将吕不韦,成蛟两个乱法之人绳之以法,其实就是无意之中履行了‘术’的原则,若非如此,如果依儒家之道,刑不上大夫,那么大王还能依律法去治吕不韦和成蛟的罪吗?如按照儒家主张来看,大王你的这种维持国家安宁秩序的必要措施就是违‘礼’的了,所以,我以为‘术’一定要一以贯之,严格有力,不给任何人以特权和例外,否则,再强有力的‘术’也很难发挥其作用。’”
嬴政点点头道:“说的不错,秦国虽有健全的法制,那是六世君王一代一代的积累和完善,但在执行和监督上,却没有一套完善的流程,借此,让人有法制漏洞可钻,在法制中又掺杂了人治。”
韩非神色一亮,道:“大王能悟到这番道理,已然不易,若是在加以谋划,完善监督执法,执行之策,则秦国之强,必更上一层。”
苏劫此时也不由暗自点头。
要知道,若是后世的上帝视角去看,觉得这一切都是必然,法律当然要有监督。
但实际上,在战国时期,一切都是在摸索。
一个政令下去,就是动用全国之力,无数的千丝万缕的干系。
会触碰无数人的利益和生死。
错了,可以乱国。
而能提出这些道理的,就是诸子百家的思想,其中的佼佼者,在这个时代,百家争鸣。
嬴政自然知道韩非所言,绝对是金玉良言。
此刻,韩非每一句话,确实都在为秦国的强盛着想。
没有半丝作伪,道:“寡人有幸让先生留在秦国!”
韩非感动道:“大王,如今的秦国,早已不是孝公时期的秦国,如今的秦国,法制健全,当然不能依旧停留在孝公时代,而是,要去完善法之后的‘术’才能让大王的江山更加永固。”
嬴政道:“说的不错!那‘势’呢?”
韩非忽然神色一震。
看着嬴政火热的目光,铿锵说道:“对大王和秦国来说,如今的秦国,最为重要的就是‘势’,法和术反而位居之后,若是没有‘势’,天下即便一统,恐怕顷刻之间,便会分崩离析。”
“什么?这是为何?”
苏劫问道:“韩长史,敢问你口中的势是什么?”
这个问题,苏劫比嬴政还要上心。
因为原本的历史上,秦王薨逝以后,秦国二世而亡,苏劫自己还没有之大的说,凭借自己改变了历史,就能让秦国永久存续下去?
一个国家的命脉,那是在千万人的手掌,和掌权者的政治权利中去衍生的,一个好的政权,可以让百姓安定,丰衣足食,掌事江山者,能够爱民如子,对外施以霸道,对内施以王道,能够全国君臣一心,强盛国家,自然,江山不替,龙脉不更。
韩非正色的说道:“‘势’则是居于高位而下临,则上命下达,政通人顺,就好比这几年之中,大王正是凭借‘势’的强有力而剪灭了吕不韦之乱,成蛟之叛而又没有引起什么纷争,这又是为什么呢?正是因为大王时刻使得自己处于绝高的地位,临下而主宰一切,掌握最高力量的权柄,若是大王不具备最高权威的声望,没有处在至高无上的地位,大王又如何能够纵观全局?使得自己的政令能够得到顺利的推行呢?”
“而真正去实现有令既行,有禁则止?让大王处于绝对的权威应该如何去做?”
“欲行法度则需立‘势’,立‘势’即为建立一个权力集中于大王一人之手的国家。”
韩非说道这里。
苏劫立刻便明白了韩非话语中的意思,什么是集中于一人之手的政权国家?
嬴政疑惑道:“难道寡人现在权力,都还不是置于一人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