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劫昨日才回咸阳,嬴政也尚未来得及于苏劫相说前线之事,此事乍闻北部战事将起,能不惊忧?
熊启等人也是面面相觑。
不少人更是神色忧虑,频频使眼色。
要知道,现在朝堂上楚国的话语权可是远远不如以前了,如果楚国能够再次有一个世族能够凭借雁门关手握兵权,又能不断磨军,那对楚国这边来说,无疑是巨大的好处啊。
也就是说,有战事,未必是坏事啊。
熊启顿时说道:“既然如此,那以臣所见,必然需要一位老持沉稳的将领,来镇守雁门关了!如今秦国整治枢纽,万万乱不得,否则,一旦雁门关有所差池,那列国必然有所趁,于社稷不利啊。”
庞毅也出来说道:“臣以为相邦所言有理,大王,赢信本在萧关蒙武将军麾下,亦多次跟随蒙骜将军南征北讨,算算如今,从军已然二十年有余,更是对大王忠心耿耿,蒙骜将军多言其忠义,臣以为,这雁门关主将赢信能担起大任。”
二人这一站出。
顿时朝堂上你一言我一语,最终,就是在王绾和熊启中为代表的楚系派和本土派出现了争论。
嬴政顿时挥手道:“诸位住口,尔等拳拳报国之心,寡人也深感敬佩,但雁门关之事,乃是秦国军争的大事,诸位心系社稷,当也该知,因时而制的道理,但此重事,不闻上将军之言,而自蔽言之,恐失不妥,寡人认为,尔等争执以前,难道不该先听听太傅的建议才行。”
众位纷纷稽首:“大王赎罪!”
嬴政看着苏劫笑道:“太傅,寡人在咸阳便听闻,太傅,可是有意让蒙恬镇守?”
人堆中一直没吭声的蒙武,顿时竖起了耳朵。
众人为何争执,他早就于蒙骜说过,这样的局面,蒙氏是绝对不能站出来说话的,空遭非议!
要说蒙恬镇守雁门关。
蒙武也是不信的,这可不是儿戏,蒙恬虽少有才名,但雁门关可比萧关还大,就是蒙骜也不敢说,能够镇守得了。
哪怕就是自己去,也得小心翼翼,蒙恬才多大,十七八岁。
要说十年二十年后,蒙恬镇守雁门关,蒙氏必定倾力举荐,举贤不避亲,但现在,也只能望雁兴叹。
苏劫前步,说道:“大王,臣以为,北方即便攻打雁门关,也不足为虑,列国更不可能有机可乘,是以雁门关主将之选,若是战事将起,臣以为,大王大可因时而定,因事而定,若是没有战事,蒙恬足以镇守。”
苏劫的话顿时让嬴政点点头。
但是群臣却不依了。
苏劫的意思是,北方雁门关,就是匈奴来打,也无所谓,大王到时候根据实际的情况去临时派遣主将,若是没有战事,就让蒙恬守在那里,足以!
也就是说,这个主将就不像蒙氏属于封疆大将了。
是因战事而派遣出去的将领,持着秦王的虎符,诏令!也就是说,随时可以将其调回。
反而,蒙恬即便不是主将,但是长年镇守在雁门关,这个副将反而更像主将,不等于便宜了蒙恬吗?
熊启闻言,顿时说道:“上将军,此言恐有些不妥。”
苏劫笑道:“相邦有不同意见,但讲无妨。”
熊启说道:“兵争,瞬息之间也,若是寻常要塞城池,如此去做,确实然也,但雁门关岂是寻常城池,当年赵国也不惜让李牧镇守二十余年,哪怕我大秦兵临邯郸城下,亦不见李牧南下派兵有所增援,可见雄关之重,绝非中原之战可以一言以蔽之,乃是两族军争之要地,关呼千万百姓,若是因时而制,势必军心不稳,调动不及战时之利,一旦有所差池,倾覆于瞬息之间,还请上将军,大王三思啊!”
此时,别说熊启。
就说是秦国本土的臣子,也都纷纷劝谏,如果这么做,明里暗里,还是便宜了蒙氏啊。
那蒙恬,才多大啊,受得起吗。
嬴政也觉得熊启言之有理啊。
秦国是难,但是,雁门关更不是等闲,在难也要抵御,这是秦国的责任,燕国镇守长城的就是秦氏,赵国是李牧,秦国是蒙氏。
嬴政看着苏劫道:“太傅的道理,究竟何在!”
苏劫拱手道:“诸位所思,苏劫岂能不知,但相邦只知,兵争,瞬息之间也,但却不知,天下大势,亦然瞬息之间也,以故去之势而言彼下之势,岂有对的道理?”
众人瞠目。
纷纷不解。
熊启拱手道:“愿闻其详,何为故去之势,何为彼下之势?又于雁门关何干?”
苏劫继续说道:“故去之势,天下七国合纵连横也,彼此势均力敌,彼此盘根错节,内战之际,唯秦赵燕造长城以抵外邦,秦之月氏河套,赵之林胡东胡,燕之诸多部落,是为故去之势,然如今秦灭三晋之地,独拥雄关两座,此乃彼下之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