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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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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才不!老三跟我从来又不如跟他之间情份要深,他想包庇是他的事,为何还要阻拦我去告发?我所做的,也都是正义之事!”

“你这些话,是什么意思?”晋王妃喃喃道,“什么包庇?什么祸及朝纲?你要告发老三什么?!”

晋王转过来,双眼之中异样炽烈:“他着人传我进宫,那夜,我在东宫里见到了他。那时我已经有将近三年没见过他,印象中他比上一次见面又瘦了很多。衣裳套在身上有些晃晃荡荡地,看到我以后他就把下人全部挥退了出去,殿中只留下我和他。

“我唤了声大哥,他没有应。我便以为他要刁难我,心里十分戒备,甚至打算他若要给我小鞋穿,我也先忍下来,毕竟我理亏。但谁知这一切都是我狭隘了,他只是问候了你我以及孩子们两句,别的都没有往下说。而后就给了我一份卷宗,让我细看。”

“什么样的卷宗?”

“一份有关于地方铁矿遭人觑觎的状子。”

“铁矿?”

“没错。状子上面写着,蜀地几处正常开采的矿场被发现那两年里矿石去路不明。”说到这里他停了停,“蜀地的铁矿,听起来是不是有些耳熟?”

王妃攥紧双手,宁王查到的他的那些罪证,当中就有一项是蜀地的铁矿!

“看来你已经想到了。”晋王兀自往下,“我先前也是听到你说到罪证涉及铁矿,觉得过份耳熟。”

“这铁矿如何?”王妃抓住这话题:“还有,他虽是太子,但皇上因为正值盛年,并没有安排他接手多少政务,地方上的状子,如何会递到他的手上?”

“我也不知道那状子是怎么来的,”晋王望着前方,“但这显然不重要,因为他肯定不是为了跟我显摆这个而把我召到京城的。铁矿朝廷有人专管,矿石下落不明,自然是个要紧之案。而且那状子是有人夹在进供到东宫的玉器里发现的。署的名字也是个化名。”

“署的是什么?”

“毛迟余。”

王妃双瞳微缩,毛迟余,猫吃鱼?

“因为状子没有送至乾清宫,却是转到的东宫,他猜想投状之人怕是顾及着什么势力,为免告知父皇后累及此人,所以他暂没打算直接送去乾清宫,而是交给我,让我先去查查虚实,并让我注意不要走漏消息。”

王妃目光紧盯着他。

“我没有想到他竟然会向我委以任务,看来的确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腥了。我虽然觉得他如此信任我,我必须竭力办好差事作为回报,但是我一方面也提防着他交给我办,是不是要从中找我的茬?好一报当年我横刀夺爱之仇?

“但他是太子,是大哥,交给我办的事情我不能推托。所以出宫之后我以双倍的精力投入此事,力求不让他抓到把柄。而用心的结果,却让我如同捡到了烫手山芋。”

“什么结果?”

“我在查证的过程里,发现了老三在其中的影子。”

“你说谎!”王妃道,“你这是反口诬蔑!老三当初拿给我看的那些证据,与后来他获罪入狱的罪名一样,而其中一项的罪名就是这蜀地的铁矿!那是我亲眼所见,而你眼下的说辞,句句都在往坐实他罪状的路上靠,你想一口咬定老三不是被冤枉的,而是确确实实犯了那些事而入狱,好为自己开脱么?!”

“我为什么要诬蔑他?他是我亲弟弟!而让我查这些的却是我们的亲哥哥!”晋王加重了语气。

“可是亲兄弟能说明什么问题吗?你方才不是也默认太子的死跟你有间接的关系?”

她不能相信他的说辞!如果宁王是有罪的,那她的脑子是白长了吗?这么多年与妙心相处下来,她连一点破绽都没看出来?最关键的是,如果宁王是真有罪,那他何必要在大理寺定案之前把自己给饿死?他的死分明就透着异常不是吗!

晋王沉气:“你不信我,我也没办法。知道这件事的只有我和他,证据我也呈给了他,我没有办法证明自己说的是真的!但是,我身正不怕影子斜,就像你方才问我的,为何我这么多年不害怕,那正是因为我做的伤天害理的事并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多!”

他吐出来的话字字铿锵,倒是有些掷地有声的意味。

王妃咬牙:“那照你所说,接下来又如何?”

“我拿到证据,自然第一时间进宫呈给他!他跟你一样,也是不相信。并且还说定然是有人栽赃嫁祸。我与他据理力争,他还是不听。我忿而出宫,打算再也不管这事了。但是老师却说,此事关乎宁王操宁,倘若我身为兄长知道此事却又不去告发,怕是有包庇之嫌。再者以大哥与老三的情份,此事很可能他还会私下去寻老三。若是让老三知道我查到了他的证据,又想去告发,说不定会反过来针对我。他劝我慎重对待此事,至少应该想个能从此事中抽身的办法。

“可是我能如何抽身?我与大哥和老三皆为一母同胞的亲兄弟,但大哥这边,因为你,我与他始终不能再像从前那般交心了。老三这里,他也因为我的‘不义’而与我疏远。这俩人,作为我,我是没办法完全相信的了。何况我还知道老三竟有胆子犯那样的事!

“所以思考了一段时间之后,我又悄悄进宫了,我假称想再核对下那份罪证,意图把他拿回来,悄悄去报告给母后。我们的母后睿智又仁厚,关键是父皇很是尊重她,我想她一定有办法帮我解开这个结,并处理好这件事的。

“可是没想到……”

第303章 你恨我吗

“如何?”

晋王妃嗓音干哑,问了出声。

晋王停顿了好久,而后才低低哂了一声:“起初他没有怀疑我,把证据给了我。但不知为何在我翻看的时候,他竟然又疑惑上了,于是他伸手要把它拿回去,我自然不肯,拿起来就往宫外走。

“他来追我,半路磕着薰笼跌了一跤,我赶忙回去扶他,他拽着我袍子就不放手了。

“我不敢相信他那么瘦的一个人,竟然用着那么大的力气来拽我,手指头紧得让我掰也掰不开!

“我与他争执,说很多发狠的话,包括做为老二,从来没有受到过他们的关注,所以只能多为自己着想这样的。

“我眼睁睁看着他脸色在灯下忽而浮出病态的潮红,忽而又变成毫无血色的惨白,看着天生富贵齐天的他如此脆弱狼狈,我竟然觉得莫名的解恨。

“而他却跟我说——”

他喉头滚动,又停下了。

“他说什么!”

“他喊着我的小名,说,阿戬——我排行为二,小时候他们叫我二郎,他嫌不好听,就喊我阿戬。他说,‘阿戬,大哥从来没有恨过你,也没有怨过你,这罪证要是给了父皇,文书上的字迹小三儿是没法儿分辩的,但我相信他绝不会是这样的人。一定是人陷害!你要是送去父皇母后那儿,那你与小三儿日后是再也不可能和好了,大哥来日无多,都不能再做你们的和事佬,你不要冲动!再去查查看。’”

晋王语意哽咽起来:“那当口,我确实犹豫了,我们兄弟三个哪怕史上也有许多同胞兄弟阋墙的先例,我们也始终是实实在在相亲相爱过的。我在给老三抄功课的时候是心甘情愿的,替他挨板子的时候也没有一丝怨气,他这一句来日无多,让我立刻觉得心肺给撕裂了一样。

“而他就在那当口,把东西抢了回去。可能劳神太多吧,他晕倒在地上。我也不愿与他争抢了,抱起他放到榻上躺着,——我那块玉,想必便是那个时候跌落的。我藏在帏账里,守了他一个多时辰,隔一会儿就去探下他鼻息,生怕他在那个时候就死去。等他醒来,我就浑浑沌沌地出了宫,回到了王府的翌日,就传来他病重的消息。再后来不久,他就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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