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慎皱着眉头,满脸鄙夷地看着他:“你知道什么……”又转头对宋秋荻道:“别听他胡说。他好歹也是个秉笔,又能差到哪儿去……”他有些小心翼翼地看着她,表情却仍是沉着脸。宋秋荻见他主动好好和自己说话自然也不失时机赶忙接着他的话茬:“是啊,余公公不必妄自菲薄,听说当初内书堂大考余公公也是名列前茅。”
余德广摆摆手笑道:“我是差远喽。”又打量了一番这两个人,心道自己总是外人,也不好继续去劝,还是闲话少絮吧。他冲宋秋荻一拱手:“咱家有些宫里面的事要和老三单谈,还请见谅。”宋秋荻行了个礼,欣然退下。
二人步入书房,大约又过了半个时辰才出来,那余德广也就顺势告辞了。
送走了余德广萧慎仍是冷着一张脸,宋秋荻见状只得试探着问:“中午没吃饭罢,现在可是要用膳?”
萧慎哼了一声:“你自己随意,操心别人干什么?”
宋秋荻叹了一口气,有些灰心丧气:“你是不是过不去了?”
萧慎凝视着她,在她看来他是一脸的悲壮决绝,仿佛将要上刑场,只听他咬着牙道:“那你想要我怎么说呢?求你怜悯我?求你没事一样和我扮作正常夫妻?我告诉你,我萧慎就算对你心动,为你去死,也绝不会求你!不会在你面前摇尾乞怜让你可怜同情!”
说完他闭上双眼,又低声重复了一遍:“我不会求你。”
宋秋荻怔住了,心中像是针刺一般疼痛。她走上前去,抚上他的脸,指尖触及到的温热是他难以抑制的泪水,更是让她心疼不已。突然她捧着他的脸,用力往下一拉,自己惦着脚尖吻上了他的唇。
这个吻让萧慎猝不及防,他猛地睁开双眼,心中乱得有如万鲤过江,待她放开他时他喘着重气,听着自己剧烈的心跳声,大脑残存的理智让他嘴上仍是不肯软化,恨声道:“你……你莫要以为这样就能蒙混过去……”
却是听来像是重伤之人一般虚弱不堪。
宋秋荻看着他露出一个浅笑,张开双臂紧紧的抱住他,深吸一口气,决定开诚布公:“没错,我是……和其他人一样误解过你,这……我想你也知道。可那是从前,是……很久以前。”久到相隔一世,她想着,又说道:“过去已经是过眼云烟,谁也没办法改变,可如今我一心一意心悦你,敬你,爱护你,只盼着与你朝夕不离,陪着你这一辈子平安喜乐。”
她本以为这番直白心意很难说出口,却发现原是没那么难的。萧慎感到心中像是有什么东西崩塌了,呆立良久,脸上的阴晴不定变为震惊与悲伤,又过了许久他才极为艰难地摇摇头道:“我……我不敢相信……”犹豫再三,再次开口的声音含含糊糊:“我派人调查过……那个李佑可家里根本没有无锡的亲戚,你们根本不是……你们到底什么关系?”
宋秋荻一愣,又暗怪自己疏忽,他好歹掌着东厂,哪有不去详查的道理?想想他忍到现在才问出口也定是内心煎熬一番,她却是仍是不能对他说出实情,略作沉吟,说道:“可你也知道他并不认得我,我们此前从未见过面。”
萧慎双唇紧闭,过了一会儿缓缓地点点头算是默认。宋秋荻深吸一口气,正色道:“这件事我的确有所隐瞒”萧慎脸色瞬间变了,却听她又道:“现下却不便同夫君明讲,但是妾身并无半分移情背弃之意,却不知夫君愿不愿相信?”萧慎脸色难看,她抱着他的手臂又收紧了一些。萧慎想挣开,最终还是任由两个人紧紧贴在一起。宋秋荻触及下发现他身子微微颤抖,抬头看着他道:“你可知浮生若梦,如露亦如电?”
萧慎的瞳孔瞬间放大了,他低下头看着抱住自己的女子,昏黄的灯光衬得两人面色皆是明暗不定,在彼此目光的倒影中如镜花水月,近在咫尺却漂渺虚浮。“你到底是……”萧慎讶然,却又一瞬转为轻叹道:“罢了。我……我……便信你的……真心。”
他轻轻挣脱她的双臂,踱到桌边给自己倒了一杯凉茶,一饮而尽,平息了胸中万般繁杂的情绪。宋秋荻见状知他那阵脾气过去了,走过去柔声道:“督公,妾身也饿了,不如用膳?”
萧慎看着她一笑:“中午的螃蟹呢?”
宋秋荻哭笑不得:“那还能留到这个时候,早就给府里的人打扫了。”
“可惜。”萧慎面露失望之色,又道:“这时节也该吃羊肉,西口的羊正肥,涮了或者烤了都好,就上黄酒正吃。”
宋秋荻更是无奈:“我有时候真的不知道你到底是管东厂还是管尚膳监,只有吃上最门清儿。”
萧慎听了全无自觉,反而得意道:“你不也一样?”
宋秋荻笑笑:“对,夫唱妇随。不过这大晚上还是少吃点上火的吧。”眼波一转又调笑道:“若是真上了火,现下可是不好退。”
萧慎先是一愣,随即明白她真正所指何事,面上一红,心思却活络起来。
那边宋秋荻命人蒸了碗鸡蛋羹,萧慎兀自抱怨了一阵不够吃,却也无可奈何。
用罢夜宵,刚和好的两人抱着温存了一番。宋秋荻顾及萧慎的伤口便没敢如何撩拨,而萧慎原非时时有所需要,故而二人只如蜻蜓点水般互相吻了吻对方,而后交颈而卧,一夜无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