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了王道然一命,我的承诺已经兑现,前辈还有何事吩咐?”
荆玄烈面容不怒自威,灰袍飘动,犹如锋刃出鞘:
“再向你讨取一份月魄精粹,十年之后那件事,我会出手助你。”
二人相视许久,苍雨厉低笑一声:
“谁能想到,当年的……竟然会与与魔门合作?”
虽然不敢提及那个名字,但苍雨厉言语之间,仍是有一份真切的敬佩。
荆玄烈冷哼一声:
“若我真把你当魔门弟子,你还能站在这里与我言语半句?”
苍雨厉抬手一挥,一轮袖珍小巧的明月自袖中升起,最后被荆玄烈拘在手中。
“为身家性命计,不得不为罢了。”
他神色淡然,轻声漫语,像是在说一件和自己完全无关的事。
荆玄烈手腕一摇,圆月晃荡,滚入大袖之中,月光盈袖。
“当年在帝京求学时,你小子还不是这副德行。”
苍雨厉愣了下,他没想到荆玄烈会突然提到这个。
想起两人初见之时,苍雨厉还是忍不住缓缓开口道:
“很怀念老前辈当日风采。”
那一日,帝京天破。天魔如雨落,群雄束手,唯有一人,只手补天裂。
眼前之人,曾是毋庸置疑的天上天下皆无敌。
当那人落在自己身前时,那年的苍雨厉已是坦然赴死之态。
可那人不仅没有杀他,还拍了拍他的肩膀,赞许了一句。
“学得不错。”
思及此处,苍雨厉失笑出声,笑声像是一阵春风,拂去了那股剑拔弩张的紧张气氛。
“譬如芝兰玉树,欲使其生于庭阶耳。老前辈当日的心思,我如今方能体会一二。”
荆玄烈只是淡然道:
“不只是我,还有陆老儿。”
——
周庭秋在天幕处倏忽止住剑光,有人在那里等待已久。
看到周庭秋返回,那人面上虽是平静,心湖却是泛起涟漪阵阵。
那人鼻梁挺直,有少年般的英武锐气,内穿青纱道袍,外罩绛紫法衣,腰缠白玉带,足踏步云履,头缠逍遥巾,两条剑头束带垂落胸前,一派神仙风采。
周庭秋拱手作揖。
“见过师尊。”
能让他甘心俯首之人,唯有清都掌教李云显。
李云显双手微抬,脸偏向一边,好像不经意地说道:
“云游至此,不意看见你在北荒行侠仗义,大善。好像还看见道然……那逆徒了,他如何了?”
周庭秋忍着笑,正色道:
“小伤,只是日后体魄若要圆满,可能要多花些功夫了。”
李云显下意识地点点头,呢喃道:
“臭小子,我就说……”
然后他一下子回过神来,双目圆睁,怒视周庭秋:
“什么师弟,那小子早就不是我清都门人了!”
噗嗤。
李云显的表情顿时冷了下来,周庭秋抬起袖子,不敢去看自家师父的面目。
没办法,实在有点绷不住。
整理了一番表情,周庭秋放下袖子,露出一张端眉肃目的面容。
他郑重其事道:
“师尊,苍雨厉明知王道然这贼厮出自清都,还敢如此行事,分明是不曾将你老人家放在眼里。他还说什么,要让师父你把我也逐出门去,这鸟人,竟是要让我清都一门彻底断绝香火!”
拉不下脸来的清都掌教终于找到个台阶下,李云显顺从地点点头,怒气勃发:
“好小子,言语如此无度,真真找打!”
言毕,李云显的身形化作一道云水般的凌冽剑华,火急火燎地破天而去。
找那魔门小辈出气去。
周庭秋摇头失笑。
一个师弟,一个师父,都是倔脾气,就是苦了自己这个大师兄咯。